第十六章 西厂提督 (2-1)

常与文人士子打交道的李香君从没听过皇帝这般言论，仔细琢磨，越想越是意味无穷。

复社东林那些士子官绅，满口爱民亲民，忠君报国，修君子之德，不能说是错的，然而却拿不出具体的措施，或者根本舍不得掏出真金白银。

拿着民脂民膏出入秦淮河两岸的青楼，吃着山珍海味，嘴里念叨几句悲天悯人，说几句同情中原饥民的话，就叫爱民亲民了？

皇帝的韬略，才真正可以实施，令大明上下一心，改善民众困苦现状。

“民女，愿为陛下分忧，为大明万民效力。”李香君果断做出决定，但依然心存疑惑：“可我从没任过公职，对厂卫职责调度等等更是两眼一抹黑，当提督难以胜任，能否从小吏做起？”

崇祯摇了摇头：“我用人，着重考虑高增长，高上限，你上限高。厂卫里面，当前比你熟知职责调度的多不胜数，然而他们上限有限。该让你肩负什么职责，朕准备了几个小本子，你先看看对哪一项感兴趣。”

他起身从书桌上拿了几个小本子，递到李香君面前，慢慢等待着。

这些本子，包含政论见解，宣传性质的广而告之，数学题，简单的物理力学滑轮之类，经济学原理概括，工商业与农业的发展等等。

李香君看得目不暇接，最吸引她的当属新鲜的数学、统计，还有解释社会生产的经济原理。

“1、2、3、4、5……表示简化的数字。”崇祯不时的指点一下。

“咯咯，这个题目好有意思。河里有鸭鹅若干，鸭是鹅的四倍，鸭比鹅多二十七只，鹅与鸭各多少只？”李香君兴致勃勃的拿毛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得出结论，鹅九只，鸭三十六只。

她挺有成就感的，又看所谓经济学的基本问题。

生产什么？涉及当前大明百姓最需要什么的问题。

为谁生产？涉及钱粮如何分配，配给哪些人群。

怎么生产？涉及调度和产力技术问题。

“瞧你的样子，我就让西厂监管新的学问，而且负责农产厂坊物资的生产、商贸、钱粮等监查。我要掌握天下农工商的资讯，靠邸报是不行的。农工商是大明的根本，比看得见的战场更为重要。”崇祯瞧着李香君的兴趣所在，确定了西厂的职能，以后视情形随时调整。

“民女担心能力不足，有负圣恩。”李香君不是只谈风月的浅薄女子，对农产工坊的重要性有清醒的认识。

若无钱粮作为强大的基础，大明的军兵军械便无从着落，皇帝难以收拾当前糜烂局面。

这等要职皇帝竟委托给她，信任之重，让她激动之余，难免有些心惊。

不过，李香君看似柔婉，内心却极为刚强，而且心怀家国。如今有机会为国效力，为皇帝办事，她感觉身上涌出了一股劲。

“能力可历练起来，你有根基，放心大胆的上，我做你的后盾。”崇祯淡淡的道：“熟悉监查之后，你还要挖掘不同人群的利益诉求，引导农工商的新兴潮流，就是针对不同的人群勾画让人动心的大肥肉。这些事除了我没人与你对接，你和东厂提督锦衣卫指挥使平起平坐，在我之下，没人管到你。”

即便对权势兴趣缺缺，李香君也彻底惊呆了。

锦衣卫和东厂就算荒废日久，之前她也闻之变色，看到就会怕，然而她现在竟成了厂卫的一个大头目，直接为皇帝效力。

是皇帝荒唐吗？

她没觉得，反而觉得皇帝虽然初次见面，却是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之前她在秦淮虽艳名远播，惹得文人士子豪商竞折腰，但是没感觉过得有多么的愉快，就像一只被困于鸟笼的金丝雀。

听闻一些中原和辽东的惨状，她心里怀着朦胧的梦想，想为大明做点什么，平日拿些钱财资助，也不知道有几分用到实处。

锦衣卫来人将她赎了出去，她依然忐忑不安，觉得要困于另一只鸟笼，从此成为皇帝的禁脔。

然而现在发现，她能为大明，为万民，为皇帝，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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