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你们内阁难道没有劝谏?谁敢拟票,六科一起弹劾他!”
“这肯定是阉宦出的馊主意,唆使皇上荒废政务,沉迷奇技淫巧。”
“阉党要死灰复燃了?”
面对一片哗然的群臣,长袖善舞的周延儒也舞不起大袖袍了,满脸苦笑的说道:“诸位,某与阁臣商议拟票。陛下操劳日久,身子骨有点毛病,要用打铁的法子松动筋骨。”
“宫里那么大地方,不够皇上松动筋骨?非要打铁?”礼部侍郎冷笑着质问。
“周阁老,你重新回到首辅的位子上,想坐上七年八年的,大家可以领会。可你刻意逢迎圣上,让皇上做昏君,要致大明于死境吗?”督察院御史早就看周延儒不顺眼了,趁机攻讦。
在东林党与阉党的斗争达到顶峰后,大明的政斗与党争,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前有温体仁与周延儒的首辅之争,后有复社攻讦东林党。
各个派别势力在国力每况愈下时,在流寇清兵肆虐时,第一要务仍然是把对手拉下去,以夺取更多的位子,更高的职权。
要不是五年平辽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头上,周延儒面对群臣的攻击马上就会认怂,放弃拟票。
“无论诸位怎么评价周某,此事已成定局,而且是内阁一致同意的,不是周某一个人拿的主意。”周延儒拉上内阁其他五位阁员,有锅一起背。
这样一来,内阁在朝臣们的眼里,已经成了皇帝开始发昏的帮凶。
周延儒权衡利害关系,平辽万万不敢,就只能被朝臣恶眼相对了。
紧接着,他抛出第二个惊爆消息:“陛下发下宏愿,立志五年平辽,否则去煤山自缢,以死报国。诸位当鼎力相助,风雨同舟,匡扶大明,辅助陛下,荡平北虏。”
“什么?”
“周阁老,您老年事已高,老得耳朵都背了吧?皇上怎么可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
“是阁老曲解圣意吧?你怎么不说皇上要学嫦娥飞到月亮去?”
面对群臣诘责,周延儒如同站在火坑上,再怎么老练油滑,也六神无主了。
他发现自己接上了一个烫手的红薯,皇帝要他宣扬五年平辽的疯话,如果扩散开来,世人都以为皇上疯了,那么他在皇帝面前就该背上一口大锅。
因为消息是他散播出去的,即便受命于皇帝,他这个传声筒休想撇清关系。
更可怕的是,紧接着,群臣一个个的质问,你阁老干什么吃的?皇上即便说出类似袁崇焕的昏话,你要劝谏啊!
皇上不听,你阁老要拿出大明文臣的风骨,要拿头撞柱死谏啊!
可你不但没让皇帝收回话,还跑到朝堂上大肆宣扬,致皇上体面于何地?
脸色愁苦的周延儒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被皇帝吃得死死的,却有苦说不出。
现在能说当众宣扬是皇上的意思吗?当然不能。
否则群臣会问,皇上荒唐之后再荒谬,已经有了昏君的样子,你阁老不敢直言劝谏,居然像听话狗一样,跑到朝堂上宣讲皇帝的疯话,妥妥的大奸臣。
“奸臣!最大的大奸臣已经跳出来了,就是周阁老!”吏科给事中也对周延儒横眉竖目,恨不得立刻将他从首辅的位子上拉下去。
别看吏科给事中官位低,仅仅七品小官,但他们可以规谏皇帝、首辅,考察官吏,弹劾六部尚书大员。
这些就是太祖开创的六科言官,万历朝达到风闻言事的地步,没有任何证据就可以弹劾任何当朝官员,包括内阁与六部大员。
周延儒脑袋都快涨起来了,被吏科给事中盯上,甚至树成大奸臣,就如同被疯狗咬上,在朝廷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不过,老练的周阁老很快转移话茬,抛出了第三个惊爆消息。
打井国策!
这次,群臣和言官们没再像一群疯狗咬他,仔细一琢磨,皇上的国策可以施行,而且成效可以预见。
如果每个县乡每个村,都在县官乡绅们的动员下努力打井,让水井遍布到每个村子,乃至一村几口水井,旱灾必能大大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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