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练笑道:“还是依嫣然的罢,这浴池活水不断,脏倒是不脏。不过男女大防,还是注意些好。这庄园里少年娃娃居多,须知礼识礼才好。”
赵开本就失算,哪会坚持?趁机踏着台阶就下了坡,道:“听先生的。这热泉从地底暗道流转不停,先生可有法子?”
强练笑道:“老夫带来的大匠,都在市榷司领了良造职衔的,要不是老夫叫来,他们可不愿意投靠达官贵族哩。这四位,有两位是主持过皇宫修缮的,另两位善于械具制造,昨夜老夫说起这事,他们拍着胸脯保证无碍。地下水槽不难,做好防渗防漏就可,难在控制水量增减,以保均温,不过都能解决。”
赵开大喜,放下一门心事。
这时,赵剑进院子禀报,地官府司农下士胡不思来访,已到院外。
赵开眨眨眼睛,笑道:“送钱的来哩!”
赵开疾步走出院子,老远就喊道:“府君驾临,有失远迎!”
打谷场上,胡不思正指挥仆役在七八辆牛车上卸物,见得赵开出来,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跑过来,拱手道:“赵郎君,你此处隐于山林,真是洞天福地哩!”
赵开吃了一惊,停步看看胡不思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强笑道:“府君哪里话来?乡郊野外,倶是蚊虫,赵某住了一夜,叮咬难眠哩!”
胡不思似无所觉,笑道:“赵郎君是金枝玉叶,过不惯这林中日子,胡某常在田间行走,却是有些心得。这蚊虫嘛,用湿润艾草烧烟,即可驱之。”
赵开心道,莫非这老官就是个憨憨,所以才几十岁了依然是个九品小官?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府君有此良方,那就太好了!小子如今无爵无品,哪里算得金枝玉叶,府君莫要笑我才是哩。”
胡不思正容道:“赵郎君何出此言?老国公当年功在社稷,胡某私底下是很敬佩的,如今你小小年纪,已得陛下亲自授官,可见再复老国公当年荣耀,指日可待。”
赵开心道原来也是个不怕死的,可见宇文护专权,并不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稍稍放下戒备,赵开动容道:“承府君吉言,小子倒没多大想法,但求为陛下管好龙首渠,能给关中百姓添些粮草,便知足哩。府君既与我先君熟悉,便叫我谦之罢,我世府君为叔父,可好?”
胡不思连连摇手,赧然道:“使不得,使不得。胡某芝麻小官,如何能与老国公熟悉哩,感佩而已,感佩而已。胡某托大,与谦之便行兄弟之礼罢。”
赵开郑重施礼,道:“谦之见过胡兄!”
胡不思伸手过来,牵着赵开,叹道:“谦之是有大才之人,将来必定前程似锦,胡某今日算是攀高枝哩!”
赵开咧嘴笑了笑,道:“胡兄,你今日给小弟送来什么好东西了?”
胡不思一拍脑门,叫道:“看胡某这记性!谦之你来看看,这八辆牛车,都是五铢钱哩,共计一百万钱。”
赵开楞了一愣,道:“这是合计万两白银了罢,所作何用?这钱可有名目?”
胡不思嘿嘿一笑,道:“这些钱财,是地官府所出,为谦之这堰渠使治所建造之资。不过谦之不能以白银折算哩,这五铢钱的市价忽高忽低,按如今行情,这百万钱,比万两白银只高不低。”
赵开有些糊涂,道:“不能换算,这是为何?”
胡不思苦笑道:“如今大周境内,钱币有五六种之多。数年前,我朝得了原属南朝的梁州(今汉中)、益州(今成都)境内,杂用古钱交易。而在河西诸郡,则有人用西域金银币,官府并不禁止。只有长安境内,多用五铢钱。这几种钱币,价值类同,却难以换算清晰。”
赵开首次听闻,想了一想,也就理解了。北周仓促立国,尚未对钱币流通进行规范,出现这样的情况,却是个隐患。
赵开不想此时去谈论货币问题,装作惊讶地道:“原来如此,竟然价比万银还多。我小小堰渠使的治所,哪里需要这许多?胡兄不说清楚,叫小弟不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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