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的其他部分尚可,只有弓弦断了,尚未上弦。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刻带着这把没有弓弦的弓钻进了茅厕,又很快出来,摸黑回到了放着木料的屋棚。
眼见岗哨上士兵正努力看清自己这边,钟朔不敢再耽搁,立刻将堆在棚里挡道许久的废柴抱起,一把一把的堆在了棚外的围墙边,然后在屋棚里抱起一捆荆木回去。
“析干的荆木都在这里了。”钟朔将木料放在宋伯脚边,手拍了拍。
“好。”
宋伯点了点头,余光看了眼周边,攥着拳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了守在门口的士兵。
“大人,小人去茅厕。”
士兵顿时便来了火气,扬手就要劈在宋伯身上:“老奴,一日多次,尻烂乎?!”
不过士兵的手并未落下,制弓工匠在这时候算是高技术人才,还得指望他们尽快干活,进度慢了他也承受不起。
宋伯谎称肚子不舒服,正点头哈腰时,作坊里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叟终于支撑不住了,直接累晕倒在了地上。
这是今天第二个了。
宋伯没管作坊里顿起的骚乱,趁着士兵上前查探情况的当口,做急切状冲进了大院边上的茅厕中。
反锁厕门,确认茅厕周围没人后,宋伯立刻从怀中掏出绳子,袖口中掏出了两块枕木,以及手中紧攥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根牛筋编织而成的上好弓弦。
紧接着,他垫起几块土砖,从头顶一根竖起的房梁后方,摸出他刚刚从库房窗户中扔出的断弦的角弓。
等他从厕所再出来时,刚刚昏倒的老叟已经被士兵用水泼醒,再次被逼强撑着削木胎。
敲敲打打的声响中,是一道道疲弊到弯的身影,以及大气不敢出的沉默,还有牛角片上沾染的血迹。
为了将能修缮的弓修缮完成,赶在明天张邵押运往太守刘巴处,直到丑时,漫长的一天才终于结束。
作坊里的工匠以及杂役在士兵的看守下,拖着佝偻的身体,朝着作坊后面走去。
“保重。”趁着士兵离着较远的距离,宋伯在钟朔身边小声叹息了一声。
人分成了两拨,杂役们进入最近的下房,工匠则被安排在了靠里的偏房,需要被重点防范。
…………
夜,月黑星稀。
一阵风从东莱山群山一扫而过,便往北呼啸几十里,一路席卷零落破败的村落,来到了曲成县。
曲成县城楼上士兵顶盔掼甲,手执长矛,一队队士兵来回巡弋,甲片摩擦声淅索响起在安静的夜里。
越过不高的城墙,风吹歪了士兵头盔顶上的缨羽,吹入了曲成县。
城内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昏暗。
风没入了夜里,避开了士兵巡逻的大道,穿行在低矮的土屋窄巷里,七弯八绕,从墙角松散的石块旁呼呼而过。
直到靠近城中心才有了零星的灯光,灯笼在夜里摇曳了几下,富户大门外的狗耳朵立刻竖起,头一转就对着黑夜亮了几嗓子。
狗吠声惊醒了目光在上下沉浮的岗哨上士兵,也让躺在通铺上的钟朔睁开了眼睛。
除去岗哨,整座大宅里的灯也已经熄灭,通铺上其他杂役早已经抓紧时间鼾声四起。
寂静的黑暗中,钟朔肩上斜跨着一圈粗绳,沿着墙角朝着茅厕的方向摸去。
他必须逃离,他至少还可以争取一线生机。
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之后,钟朔起身一跳,将茅厕房梁后方的弓取了下来,看到已经上弦的弓不禁欣然。
这把角弓长逾四尺,他拉弦试了试,拉力大致2石左右(1石约为30公斤),已经算强弓了。
拿到弓后钟朔没有再停留,悄然出去后,又摸到庭院几处阴影处,等他来到作坊墙角时,手里已经多出了几支雕翎箭,这是他事先藏好的。
此刻他距离西北墙角处的岗哨,已经不足50步(1步约为1.5米)的距离,已至深夜,岗哨上的士兵,目光依然在整座院子里游弋。
要想在发现之前逃出这座院子,他只能远远地依靠手中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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