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舜谋、戈清雄、韩文禹、韩继兴,五十年间,数代权臣乱政,威压君父,代掌大权,骨相贵族乱相投,今日投戈氏,明日投韩氏,不投韩氏、戈氏者,便投穆氏、赫氏,布衣黔首无所依靠,不知王权何在?君臣失合,竟相算计,如此之国,如此之政,天下未闻能社稷长久者。其二,虎、熊、鹿、马骨相之制,真陋俗也,彼辈宪象中土制度,又无法彻底根除部落遗俗,致使骨相贵族高高在上,世代掌握权柄,寒门之士则少有进身之阶,哪怕当年韩文禹稍稍改良了骨相之制,但碍于自身本为熊骨大族,故而也未能彻底废弃骨相制度,寒门士子通过所谓龙门、抡才两级大考者百中无一,骨相贵族仍然是其国中啃食百姓骨血的势力最大者。其三,则为当下,自戈氏被韩氏推翻后,韩氏代掌大权,然韩氏却未能斩草除根,戈氏余孽尤在,戈复宗提兵六万驻守北疆,苦心经略二十余载,将其国之北京路、安远路、定远路三路兵马、财富、百姓悉数握于掌中,海平国之北方,俨然如中土襄朝末年之藩镇,国中之国,王令不可达之地也,戈氏与韩氏仇恨已深,其必会伺机发大兵以攻韩氏,加之今日掌权之韩氏韩继兴,我观之不似其父韩文禹有雄才,其不过是因循乃父之策执行罢了,如此进取不足,守成有余之人,面对种种巨患,其国焉能不乱?老夫料来,若韩继兴再不发雷霆手段,消解骨相陋制、屠灭戈氏余孽,继续姑息养之,则十年之内,其国必有内乱!”萧未平凝重道。
“这么严重?”莫粦微微张口,惊讶道。
“何止!前日朝会之前,布尔留哥把我等召入其房中叮嘱,朝会前不可外出,你可还记得?”萧未平道。
“当然!他当时是说,有海平国穆氏的贵人在官道上遭遇了袭杀!”莫粦点头道。
“正是!官道袭杀,那是何等狂妄胆大之徒,海平国庙堂对外宣称是昆朝奸细所为,但老夫却是不信!想那穆氏是何等世族?其乃海平国所剩的五大熊骨大族之一,且世代效命军伍,其私兵之强悍,举国能有几家可比?哪怕是速慎禁军精锐,比之穆氏私兵,或许也多有不如!在此等兵势下,说海京郊外,有昆朝所谓一二奸细想要刺杀穆氏之人,简直可笑!顿诺人的脑子还没有如此之蠢,会派区区细作自取其辱!”萧未平肯定道。
“既不是顿诺人所为,那是?”莫粦奇道。
“不畏死难,刺杀权贵,倒让老夫想起了当年作为昆朝礼部随员,出使海平国时所遇之事,当年出使,昆朝使团至海京外京畿海林驿修整,入夜之时,海林驿突发大火,使团成员惊惧而出,黑夜中有数十武士冲杀而入,火光和月光下,其人皆着印有黑莲图案的白袍、戴羊骨面具、佩莲花铁指环,他们大肆杀伤使团成员,要不是老夫还算机灵,躲得够快,加之京畿驿馆禁军尚算悍勇,最终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总算尽数扑灭了前来刺杀的数十个贼子,老夫也侥幸捡得了一条性命。事后,我问之海林驿驿丞,方知前来行刺之人乃黑莲妖贼,又名黑莲武士团,其组织专事恐怖,以刺杀权贵、巨贾为己任,极其血腥残忍。”萧未平道。
“你是说,前日刺杀穆氏的,就是这所谓的黑莲武士?”莫粦皱眉道。
“以老夫猜度,极有可能!”萧未平微微眯眼,慢慢道。
“黑莲武士?专杀权贵、富贾?有意思呢。”莫粦嘴角微动。
“小莫粦,老夫说了这如许多,便是要告诉你,你今在海平国,要时刻睁大眼睛,多看,少说,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好奇,要收一收你那对什么都好奇的性子,我知你与韩氏子弟、戈氏子弟、穆氏子弟都已打过交道,但你要记得,时刻守住本心,你是铁炎部的使节,不要参与进韩氏与戈氏的斗争当中,你要有自己的立场,不倾向于任何一方,记住,你始终是个外人,旁观即可,万不能因私人情谊而卷入海平国的世族内争之中,若一切顺遂无事,至多三个月后,你便可功成身退,回返漠北草原了。”萧未平郑重道。
“知道了,知道了,萧老头儿,快走吧,布尔留哥他们都走远了呢。”莫粦看似不耐烦的说道,他如此大咧咧的态度,只是不想让萧未平太过担心,并非真的厌烦萧未平,也并非没有听进去萧未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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