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翰真是好大的野心啊,兵家四合!他这是自以为可以将兵家四派合而为一,融会贯通,运用的炉火纯青吗?
莫粦微一挑眉,他的视线自匾额上移开,看了一眼兆翰。
而此时,兆翰已然走到了长大木案正北方一头的首位站定了。
“诸位铁炎部使节,兆某知诸位在漠北草原之上,皆是骑射为本、提兵控马,纵横驰骋,厮杀惯了的悍勇之人,带兵者,当以军中之仪迎之,故而兆某便用军中鼓角骑吹之乐,以战兵呼喝之音,以做今晚入宴前的待客之礼,还请诸位勿怪啊。”兆翰再度拱手道。
以骑吹相迎!以战兵呼喝!
恐怕除了口中所谓的礼节庄重之意,也有显示军威、正大光明的震慑我们这些“外邦”游牧人之心吧?
莫粦微一咧嘴,看着众人在兆翰的招呼下就座,便跟着在长大木案边摆放的方形木凳上坐了下来。
此时,除兆翰独自一人作为东道主据正北一头为首外,布尔留哥则据长案正南方一头为尾,恰好与兆翰隔长案对面而坐。
莫粦、裴毅、萧未平等其余人则分别沿长案东、西两侧并排而坐。至于一干陪同的衙门僚佐、裴毅所带的出使书吏则被安排到了靠“都堂”左侧的另一条长木案上入座了。
当莫粦入座时,他看到,在长案之上,已然覆盖了一层黑布,而在那黑布之上,则摆放着约莫二十余个大盘菜肴,他略略扫了一眼,似是带骨头的肉类为多,而没骨头的菜蔬较少。
“诸位,东口鹿镇毕竟乃军镇之地,我军伍之中条件难免粗陋,还请铁炎部诸位海涵。然我又知诸位喜食肉酪,若我以菜蔬相请,恐怕就是菜蔬做的菜肴再精致,也难免会让诸位食之有虚而不实之感,怕是反倒吃的不尽兴!故而,兆某便以大碗、大盆盛肉骨为主、以菜蔬为辅,想来你们和我等虽属两邦,族属有别,然而我们却都是军伍厮杀之人,当是能吃得惯这军伍宴饮之食!”兆翰环顾众人道。
“这桌子上的肉都堆满了盘,甚至还有金黄的大盘炒米,兆都帅真是好客之人,深知我们游牧人的喜好啊。”布尔留哥看着满桌的大盘大碗,向兆翰笑着回道。
“牙关紧闭三十年,现在,漠北的客人们再度至我牙关,贵、我两邦破冰之机已显,何其不易啊,远来是客,来!兆某先敬诸位一碗!”
兆翰自主位上站起,端起桌上的大碗举高道。
“说的好!”
布尔留哥端碗站了起来,随即,莫粦等一众人纷纷端碗站了起来。
“为两族结盟,干!”兆翰大声道。
“为共伐大敌塔依尔,干!”布尔留哥大声道。
“干!”
莫粦跟着众人大声喊道。
随即,他便和众人一样,举碗大口喝了起来。
“唔!”
待干完了一大碗酒后,莫粦擦了擦唇下,缓缓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酒?它的味道和我们的马奶酒颇为不同呢。
莫粦看了看已然空了的大碗,心中疑惑。
刚才他喝的酒,入口细腻甘冽、落口柔顺,后味醇厚,不似马奶酒般略显酸辣。
“兆都帅,这是什么酒?”
莫粦实在好奇,便开口问道。
“莫粦那颜觉得这酒如何?”经身旁的裴毅提醒,兆翰显然知道是谁在问他。
“它的酒香浓郁,进入口中有甜味儿,着实有一番不同于马奶酒的风味。”莫粦回道。
“这便是我速慎人数百年传承下来的传统之酒,古速慎语称它为詹冲奴力,中土夏语意为糜儿酒。想我速慎先民,自古就生活在白山黑水间,捕鱼狩猎,在冰雪严寒之中求生存,饮酒暖身的风习可谓久远,而这糜儿酒便是以糜子为原料酿造而成。”兆翰点了点头,笑看着莫粦道。
“糜子?真是大有不同呢,我们铁炎人将糜子称为黄米,把它制成炒米,或干嚼着吃,或泡入牛奶中泡着吃,却从来没想着用它来酿酒,而速慎人却把它酿成了美酒。”
莫粦又盛了一碗“糜儿酒”,颇为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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