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便过得平静多了。司马承祯仍是留在宫中集贤殿校订道德经,天子不时召去相陪谈玄论道,这些都是杜思温告诉他的。而杜思温同样笑眯眯对他说的是,他辞以尚主的理由,李隆基只告诉了高力士和柳婕妤,再加上那一日的起居舍人三个。高力士和那起居舍人都深得天子信赖,柳婕妤却终于扛不住质询,以及武惠妃特意找出来的人证,不得已哭诉自以为是他为了拒绝尚公主而瞎编的克贵妻流言,结果被李隆基疾言厉色好一顿训斥,总算是看在她为了长女的份上暂时没有追究,却许久都没有踏入她的宫门,就连素来待她还算“亲切”的王皇后,也没多说一个字。
“所以,就如同早先谁都知道王毛仲和你有仇一样,如今谁都知道柳家和你不对付。要是他们再敢明目张胆来这样的幺蛾子,那就等着倒霉吧!你回去好好备考,五月制举可是直接上含元殿!”
大约是因为此次制举所开的两科并不是那般轻易,应考资格认定也是相当严苛。杜士仪因此行北地建下奇功,这才得以应试,至于与他同年登第的前进士们,就只有已经授官的苗含液,因为张嘉贞这位当朝中书令的举荐获得了应试知合孙吴科的资格。而与此同时,再次闭门读书的杜士仪,却在樊川老宅又迎来了另外一个客人。
“杜十九,怎么,不过相别大半年,这就不认得我了?”
“别人都不认识,也不会不认识你王六!”
杜士仪大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王翰的双臂,突然有些讶异,松开手又拍了拍那上臂结实的肌肉,不禁有些咂舌:“你这大半年是去猎熊还是去搏虎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用时方嫌弱,上一次险些被铁勒人一刀砍了,我回到并州,自然是苦练了一番骑射。”王翰潇洒地一摊手接过了身侧从人递来的一把大弓,轻轻松松弯弓如满月,这才缓缓放松劲让其复回原位,随即深深叹气道,“只不过,我本来想考知合孙吴,可以运筹千里科,结果张使君死活不让,结果我刚到京城,便听说你居然报的是制举知合孙吴科,又不能和你好好较量较量,真是可惜!对了,好消息,那毗伽可汗上表求和了……”
这王维也好,王翰也好,一个个听说不和自己同科,都这般遗憾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死活和自己卯上了的苗含液也是!
杜士仪一面听王翰说,不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正要将王翰请到屋中坐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间传来了王缙的大嗓门:“杜十九郎,快出来,我和阿兄找你喝酒来了!天大的好消息,阿兄已经授官了!”
这还真的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今天姓王的人竟一个个都来了!
王翰见杜士仪对自己打了个招呼之后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迎了一对年轻人进来。年长些的一身白衫丰神俊朗,却有一股沉稳的逸气,年轻些的那个则是笑意盈盈跳脱得很,一路走一路和杜士仪说着话。
“我真没想到,阿兄居然能关试一过没多久便释褐授官,而且竟是太乐丞!据说阿兄音律之名誉满京华,传到了圣人耳中,这才因而授此职。我起初还觉得太乐丞之职并非清流,不太合适,结果阿兄对我说,这太乐丞虽说国朝之处并非清官,然则自从初唐王绩任职之后,便亦是跻身清列。再说,阿兄对宫中太乐署中所藏乐谱和乐舞都深感兴趣,我看他那么高兴,也就无话可说了……”
乍一见到这一对兄弟,王翰心中就已经有些猜测,此刻再听到这些话,他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一时饶有兴致地捋着下颌胡须。到底还是王维矜持些,发现院子里还有别人,立刻咳嗽一声打断了洋洋得意的王缙,旋即讶然问道:“杜十九郎,你今天有客人?”
“有客从远方并州来,同姓岂非一家人。”杜士仪笑着先介绍年长的王翰道,“这便是太原王翰王子羽。”
“便是那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王翰王子羽?”王缙立时忘了刚刚的尴尬,瞪大眼睛打量片刻便慌忙躬身施力道,“真是有幸得见王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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