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一众亲卫也不再担心伊娄林的安全问题了。
叶玄因为心中沉郁,没有过多注意这几名伊娄部的族兵,只是遥看一眼远处,吐纳几口气息,调匀一番自己的呼吸后,才渐渐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再度看向伊娄林,平静的道:“我该怎么做?”
伊娄林将叶玄的焦虑和愠怒都看在眼里,心中本来还有些酸楚与无奈,但此刻当她听到这样一句“我该怎么做”时,便只觉鼻子一酸,险些落泪,然而这股骤然难以抑制的情绪却并非伤心难过,而是异常的甜蜜和感动,就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般,令人充满希望和温暖。
“他说的是我该怎么做,不是我能帮你吗,我该怎么帮你这样的,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他自己呢?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言外之意是”想到此处,两抹滚烫的红晕迅速爬满了伊娄林的双颊。
饶是平日里再粗枝大叶的女子,在心上人面前,也会变得异常的心细如缕,这样矛盾且突兀的转变,也不知是人类长久以来的传承,还是女娲当初捏造女孩时专程设计的美好灵性。
这个平日里连都读不通顺的鲜卑少女,此刻却仅仅从叶玄的一句话中,就完全理解了对方言语之外的感情和执念,纵然有些胡思乱想的成分在其中,但她无疑是想对了。
伊娄林迎着叶玄深情的目光看去,笑容渐渐变得幸福甜蜜,笑得满眼泪光,她回头望了望寨子前那片躁动的人群,转过头来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冲叶玄挤挤眼道:“至少,你要打败族里最出色的战士才行吧,就你那箭术,能在冬猎中夺得头筹吗?”
“咳!”叶玄想到去年在伊娄部冬猎时,面对一个桶大的狍子,一连数箭不中的尴尬,干笑两声,道:“这个冬猎,若能参加,我还是尽力吧,至于和族里最出色的战士决斗,总得有个由头才是吧!”
“嘻嘻,这个简单,交给我就行了!”
伊娄林一脸天真淘气的笑容,若是是连谷来看到此刻伊娄林的神情,估计得惊得目瞪口呆,这哪里还是昨天晚上那个对着雪夜沉思的忧郁少女啊!
看到伊娄林纯真无邪的笑,叶玄心中一暖,这正是那拂去他心中阴霾和沉痛的笑,在过去一年里,令他魂牵梦绕,无比怀恋的笑,为了将这份纯真守护在自己身边,纵然前途荆棘遍地,他也绝不退缩。
叶玄笑着向伊娄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两人挥动缰绳,并肩向着寨子前的那方高台而去。
一路马行甚慢,两人只有偶尔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深情款款,柔情笑意,虽然这次重逢,没有一句告白的情话,但那般心有灵犀,已让双方完全明白了各自的爱意与思念。
就如同相濡以沫的夫妻,历经多年磨难,再度重逢一般,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只一个眼神,或一个拥抱,便胜过千言万语。
只是这样温存甜蜜的二人世界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高台下的人群中一种异样的气氛给打断了,叶玄拨马与伊娄林并肩走着,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不善眼神,只觉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一种无数坛老醋打翻在地的酸味。
他如何不明白这异样的氛围是何故,不过他能说什么呢!自己既然来了,就是来抢亲的,嗯,或许准确点说,是来破坏亲事的,难道还不准别人怨恨吃醋的?
不过,也是到这个时候,叶玄才知道,男人吃起醋来,可真是比女人还要可怕百倍,因为他们不光只是眼神能杀人,手里明晃晃的刀刃似乎看起来也很不老实,时不时就会有刀锋向着自己这一边闪来,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伊娄染作为一族单于,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宜亲自去迎接一位来历不显的年轻客人,毕竟掉身价掉威望,所以,他只能端坐在高台上,控制场面有序的同时,使自己看上去尽量威严,但当他看到今天就要做新娘的伊娄林领着一个俊郎君挤过人群时,也不禁露出了牙疼般的无奈表情。
尽管他对于叶玄是打心底里的欣赏,但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妹子今天在年轻一辈的族人面前,如此毫无掩饰的引了一个俏郎君回来,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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