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当叶凌吃过朝食,前往二进院落中时,刚刚穿过门楼,便能看见对面的迎宾厅堂之中,有人影晃荡,虽然看不真切,但他也能猜到那些人的身份。
待到近处时,叶凌也渐渐看清了那些人的装束:高冠博带,长袖翩翩,锦衣风华,坠玉琉璃,想必,皆是身份尊贵之人,若非世家公子,则为朝堂卿士。
而那些人见着朴素深衣的叶凌前来,也大都没有正眼瞧过,一位立于外沿的年轻卿士,出于礼节,对叶凌俯身行礼,却仍旧眼含轻视,傲然之气未减,开口道:“不曾见阁下容颜,不知尊客如何称呼?”
叶凌暂时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缓步走至一方木案前,席地坐下,随手斟满一碗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已经面露不悦的对方,淡然道:“叶凌叶无鞠。”
那人听闻,身子明显震颤了一下,短暂的惊诧后,眼神中的不悦情绪顷刻消散,一丝极为谄媚的笑容浮上脸庞,重新端正一番有些走形的拜姿,以恭恭敬敬的态度诚惶诚恐道:“原来是叶公驾临,下官无知,还望叶公宽恕!”
叶凌再酌满一碗茶后,伸手示意对方免礼,道:“公子客气了!”
而此刻的厅堂内,也因为刚才的那一句“叶公驾临”而骤然间安静了下来,那些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都将目光投向了敞厅边沿的一方木案前。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堂中众人又开始轻声谈论起来,但比起刚才,却又多了几分喧闹,而这之后,也便不时有人过来拜会行礼。
叶凌亦不多言,只是端坐于案前,笑着向行礼之人伸手示意。
叶凌本就为公卿之爵,在当今朝堂,与司徒司空等人并重,而前来拜会的人中,也均为晚辈,因此,叶凌即便不起身回礼,仅仅伸手示意,也并不会显得失礼。
叶凌于堂中静待片刻,随后,在一片拜见声中,兰左使领着司马徽和林潇云两人进了迎宾堂。
兰左使将司马徽迎至上宾之位,随后与林潇云分立两侧,安排众宾客于堂中落座,并传唤仆人换上茶水蔬果,甜糕点心。
众人入座后,堂内慢慢安静了下来,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左顾右盼,以至于一时间堂内众生之相颇为怪异。
最后,还是司马徽率先开口,道:
“今日相会,本王与诸位只论道圣哲玄理、诗赋茶艺,不谈及北伐盛况、朝堂局势,还望诸位切莫拘谨,畅所欲言!”
听闻司马徽这样一句开篇讲明,众人的反应也各有所异,或点头赞许,或垂首沉思,亦或是击盏附和,不一而足,但好歹是摆脱了刚开始的尴尬气氛,变得正常了些许。
叶凌自然知晓司马徽此话的含义,今日前来拜会的,有近十人之多,那些原本有意结识越王又经由兰左使引导而来的卿士,当然包含其中,但也不能排除受王氏、周氏指使而来,试图查探情形者混于其内,因而,此等场合,此等时机,谈及朝堂政事,无异于授人把柄、自掘坟墓。
因为没了朝堂之事的拘束,众人也都慢慢敞开了话题,高言阔论,谈古论今,引经据典,吟诗作赋,将平日里的清谈之风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而察言观色,一直都是兰左使的长处,今日,他立身于众人之间,虽然少有发言,又不论及朝堂事宜,但通过对方神色态度的细微变化,也能感知到一些众卿士对于越王及五营军势力的推崇贬抑。
这便是此次相会的真实目的,当然,通过此次相会,亦能结识一些朝堂士卿,如此这般,也不至于往后在朝堂之上遭受刁难时无人相助。
因此,在众人散去之时,兰左使对江南士心也大致有所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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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但凡大战前夜,司马徽都会彻夜难眠,今晚,也是一样。
一夜无梦,数度的辗转反侧,也终究只是在黎明将至时,浅浅闭了会眼,就听到了屋外的鸡鸣声,司马徽又在床铺上侧卧了会,见窗外天色渐明,便翻身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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