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丘的秋夜,已有一丝凉意了。
微凉的夜风抚弄着方形的战旗,也吹倦了高台上的兰致,他轻轻打个哈欠,揉揉些许惺忪的睡眼,却见一人从台下顺着阶梯爬上了望塔。
因为夜色灰暗,兰致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是当那人完全登上望塔,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才使得他完全看清了那兵士幼稚的脸庞。
“兰将军,属下已经休息好了,后半夜的值岗,就放心交给在下吧!”
自从吃过晚餐,兰致便接替了此处的防务,一直到此刻,自己已经在此伫立了三个时辰了,的确有些劳累疲倦,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幽暗的月光下,兰致看向那名年轻的兵士,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去,扶正了对方身上的铠甲,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与他擦身而过,下了望台,向着营帐内而回。
进帐后,兰致取下别在腰间的佩剑,竖立案旁,又将头顶的战盔搁置在案面的一侧,自己则席地坐于木案之前。
然后,伸手从案面另一侧取来一卷刻有“吴子兵法”的竹简,沿着木案铺展开来,最后,只手撑头,眼睛有些迷离的盯着竹简上的篆体小字,辨认深思。
竹简上书:
“武侯问曰:‘吾与敌相遇大水之泽,倾轮没辕,水薄车骑,舟楫不设,进退不得,为之奈何?’
起对曰:‘此谓水战,无用车骑,且留其旁。登高四望,必得水情,知其广狭,尽其浅深,乃可为奇以胜之。敌若绝水,半渡而薄之。’”
“大水之泽,大水之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兰致怀念一笑,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却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在乱世之间的邂逅,是斗沙须臾的美好,还是苍天安排的遗憾呢?
这样想着,也不知是帐外真的落起了雨滴,还是自己太过于困倦,出现了幻听,兰致竟感觉那丝丝落雨的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近,从高处落下的雨滴,砸在坚硬的石头上,然后立即四散开来的声音,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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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大雨,泞泥的官道。
一辆双架马车仓惶的疾驰而过,木制的车轮压碎地面的积水,浑黄的一片四溅而起,飞洒在大道旁的密林枝干上。
车前的御者头顶斗笠,不停的抽打着手中的辔绳,好似想要让车架更快一些,而御者身旁,则是一名怀中抱剑的剑士,口中不停的催促,还时时探出头来,不安的望向车架后方。
双马车架还称得上华贵,木质的辕轮结构紧凑,质地硬朗,就算颠簸也不会走形,车架上的雕纹亦是精致,被雨水浸湿的锦绣帘幕,在雨中起起落落,也透出一丝尊贵之感。
想来,这车架中的人物,若非王侯将相,也必是公卿权贵。
车架后方,是三名轻骑,手中持剑,挥扬马鞭,驱赶着战马飞驰,离车架越来越近。
领头的年轻甲士头顶战盔,身上的铁甲相较于后方两人的皮甲,也显示出身份的不同,看容貌,却不过弱冠之年。
此刻,那双隐于战盔阴影之下的双眼,早已望穿如珠帘般的落雨,紧紧盯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华贵车架——此人,便是兰致。
两刻钟前,凌湘军攻占巴中,城内一片狼藉,而乱军之中,一辆华贵车架夺路而出,直直奔向东方。
兰致见罢,便将收拾残敌的事物交给了房奎,自己则亲领十名轻骑,一路追杀而来,然而,出城时又遭遇了一番堵截,大有折损,最后跟着自己追上车架的,就只有身后两名勇士了。
双马车架的速度自然不敌轻骑,因此,不多时,兰致等人便完全咬在了车架的后方,紧紧逼了上来。
兰致挥剑示意,自己在右,一名甲士在左,而另一名甲士在后,三人一同包抄了上去。
兰致追上车架,从马上一剑刺出,便洞穿了御者的身体,随后拔出剑来,对方的尸骸也随之顺势落下了车架,但对面的轻骑,却因为车架上剑士的突袭,而命丧于此,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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