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就像是几千根针紧紧绑在一块,蛮横的扎破叶玄的皮肉,直刺小腿里的骨头一般。
叶玄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一点,浑身不住的痉挛,额头上青筋暴起,头皮发麻,瞬间不知多少汗珠钻出,紧咬着木棍的牙都似乎都开始变得松软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曹大夫紧接着用手中的油灯点燃了洒在叶玄腿伤处的烈酒。
苍蓝的火焰在叶玄腿上一瞬间蔓延开来,而因为烈酒渗入到伤口之内,与血肉混在一块,所以在被点燃的时候,烈酒就夹杂着血肉一起燃烧着。
那种痛楚,就仿佛是数以亿计的细小针尖在叶玄的血肉中一顿乱搅,牵扯着血管和神经四处扰动,甚至像是那种有人拿着十分粗糙的锯子,正在一块一块锯掉自己腿上的肉一般,漫长而又难以忍受的疼痛。
叶玄紧握着拳头,虽然早已没有了气力,但身体却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而不断的在拼命挣扎着。
然而,四肢和躯干却都被按住,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扭动着,身体都僵成了一个弓形,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牙齿已经完全嵌入了结实的木棍当中,被堵住的惨叫只能在胸腔中激荡,最后变成一种撕心而惨烈的呻吟。
叶母和虚子怜见到这样的惨状,都不忍心再接着看下去,泪眼阑珊的出了房外。
而叶坤也转过头,尽量不去直视,叶凌和叶常死死摁着使命挣扎的叶玄,丝毫不敢松手,神情凝重,双眼都含着泪水,想必心中滋味无人可懂。
林潇云一脸自若的神情,毕竟他见过太多的血雨腥风,只是心中觉得叶玄这小子,真的有骨气!
等烈酒完全燃尽过后,叶玄也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浑身的衣服都湿了个遍,叶凌和叶常这才慢慢松开手来。
曹大夫见状,取过已被弟子捣碎的草药,涂抹在一条蒸煮过的白布带上,置于火上烘烤一番后,露出黑得发紫的药膏,紧紧绑在了叶玄的腿伤处,轻轻抚平后,吹灭油灯,起身对叶凌道:“好了,今天这样就可以了。”
叶家人听罢,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叶玄,一时默然,许久没人开口说话。
半刻钟后,叶母轻叹一声,命人抬进来洗澡的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亲自为叶玄擦洗换了一身衣衫。
而叶凌叶常则将曹大夫和柳大夫二人迎入客堂,置茶谢礼。
当然,关于叶玄的病症,曹大夫也有需要说明的一点:“我这药方即便是要压住炎症,也仅有百分之一的把握!至于能否治愈小郎君的病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幸运,天气一直这般寒冷下去,恢复快于感染,便能成效,如若是不幸,到时炎症散及全身,那便是无力回天了,还请叶公能明白其中利害!”
叶凌听罢,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分明是在赌,在拿一条命赌一生希望!
但众人也都清楚,即便截去右腿侥幸保住了叶玄的性命,叶玄的一辈子基本就毁了,他难以再重返战场,而在“九品中正制”的评议体系下,即便他才高八斗,也只能沦为浊吏,怀揣一身报复而愁叹终生。
况且依叶玄的脾气,他也绝不会用一生的希望去换这样一条苟且的性命。
“而且……”曹大夫继续说着,打断了叶凌的思绪:“即便是日后康复了,小郎君的右腿也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了,年轻时可能还好,但年纪稍长之后就……”
曹大夫说到这就停住了,因为后面的话即便不说,想必所有人也都明白了。
“还有,切记防热和防湿!后日我会再来!”曹大夫最后又交代了几句,接着便对众人行过告别礼,在叶常叶凌的陪送下,和柳大夫一起出了叶宅。
叶母在房中给叶玄换过一套干净的衣物,安置好后便走出房,关上了门,让他能好好休息。
而林潇云见事情已差不多,也向叶凌和叶母告辞后离开了。
虚子怜在送走林潇云后,又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叶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丧服,重新领着丫鬟小欣,跪在了厅堂中,守候在了那柄冰凉的白缨枪旁,守在了那两尊被擦拭得锃亮的木质牌位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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