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下,伊娄林好不容易的一个字一个字比认完第一段的内容,不禁有些头大。
这些隶体汉字她都能认识,也大都知道单个汉字的意思,但连在一起,组成语句后,她却一头雾水,丝毫不懂这段话在说什么。
又读了一遍后,伊娄林觉得有些气馁,因为她仍旧不懂这段话说的是什么,唯一的一点进步,是她知道了这是一篇和引弓射箭有关的描述,但具体说的什么,她完全是一片混沌。
在木案前磨了良久后,伊娄林终于放弃了,收起竹简,悻然摆回了书架上,但同时她又发现了一卷轴书。
这一卷轴书相较于刚才的竹简来说,显得轻薄许多,尺寸也小了不少,伊娄林觉得这卷书的内容应该不多,或许自己还能看得懂一二呢!
于是,伊娄林又抽出这一卷轴书于席案上展开,展现其名,为《国风·卫风·淇奥》。
伊娄林定眼一看,果真只有寥寥数行而已,不禁心下一喜,默默念出声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
伊娄林磕磕巴巴的读完,不禁心中更为沉闷,如果说那卷《礼记》,自己还能准确读出来,那这卷《淇奥》,其中有好多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确让她颇为不悦。
但沮丧归沮丧,对于这首诗,伊娄林的心中却有着一种朦胧的喜爱,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因为她连这首诗要表达的意思都不懂,又怎能说出自己喜欢在哪?
只是当她盯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一句时,便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短瞬却又美好,同时也让她难以捉摸。
天色越来越晚,书房内也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伊娄林站起身,拿着这一卷《淇奥》,又拿了几张帛纸,连带着毛笔和砚台一并打包,偷偷摸摸的带到了自己的厢房内。
伊娄林先是让下奴在自己的房内燃起了火盆,随后便仿着伊娄染往日的模样,端坐于窗台下的席案前,磨墨蘸笔,准备在帛纸上描摹那首《淇奥》。
然而,刚下笔的她,就遇到了莫大的难题,手里的毛笔,似乎总是不顺着她的心意。
力气稍小一些,出来的笔画便是残缺不齐、粗细不均,而力气稍大一些呢,笔尖又散作一团,在帛纸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污点,极为难看。
如此反反复复糟蹋了几张帛纸,伊娄林一怒之下,搁下笔不写了,跺脚坐到床边,嘟着嘴,紧蹙着秀美的双眉,瞪着那毛笔生起了闷气。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看兄长写字时那般容易轻巧,可这笔到了她手上,就尽是与自己作对呢!
伊娄林心中不甘,静坐了片刻后,又重新席坐到了木案前,而当她再度抬手磨墨时,不禁想起了伊娄染平日里磨墨的习惯,于是她也学着慢慢闭上眼,放缓了手里磨砺的速度。
渐渐的,伊娄林感觉墨条在砚台上的磨砺不再是那般坚固生硬了,而是一种十分柔软平滑的感觉,就好像能清晰的感觉到墨条的一端,慢慢的消融在了砚台上一般,那感觉微妙而又奇特,也令她那颗躁动沮丧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
睁开眼,一朵浓墨已绽开在砚台之上,伊娄林坐直身子,提笔蘸墨,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徐徐落笔,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始临摹这篇《卫风淇奥》。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临摹,伊娄林终于将整首诗都抄写了一遍,虽然笔锋和转顿收尾的处理显得十分突兀,字体本身的构架也是不伦不类,但好歹能让人辨清她写的是什么,这对于第一次“挥毫泼墨”的她来说,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伊娄林颇为自豪的拿起自己的“杰作”,好生欣赏了良久,心中暗暗想着明天是不是要拿到兄长面前炫耀一番呢,说不定自己的字还能让叶玄更为开怀一些呢!
当然,如果能得到一些肯定的评价就更好了!
想到这些,伊娄林脸颊一红,痴痴一笑后,当即决定,再临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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