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虽大,人却并不笨拙,又是蹦跳又是转圈,大气不喘。
此刻,席间唯一还可以交流的,只剩邸店行业的会首冯员外了。
冯员外是个相貌平平的老人,两鬓比其他三位更白一些,皮肤也比他们更黑一些。
他似乎不善言辞,最初的寒暄过后,就再也没开口,只默默吃喝。
待其余三人醉倒的醉倒,离席的离席,他却突然开了口。
他压低了声音,对闫寸道:“你们真要买铺面?”
“是。”
“我……我手有几间,不知几位肯不肯赏光看看。”
闫寸道:“冯员外还做牙人的买卖?”
“不……不是牙人,我的……我自己的。”
“您要出售自己的邸店?”闫寸道。
“是。”
“您可是邸店行业的会首。”
冯员外叹了口气,“生意难做啊。”
“卖了邸店以后呢?您也要离开鄂县?”
“是。”
闫寸起身,走向雅间窗口处。
窗口距离摆酒宴的圆桌约莫五步,紧挨着窗沿有一张矮几,两个坐垫,可以供人闹中取静地谈天。
闫寸向冯员外使了个眼色,对方跟,两人在窗口落座,闫寸低声道:“您怎么了?”
“我……没……您要是接手,我可以低价将铺面让给您,真的,亏钱卖,很便宜……”
闫寸眯眼看着对方,没有立即答话。
三个弹指后,他抬手拿起矮几的巾帕,递给冯员外。
“擦擦汗吧。”闫寸道。
“诶诶。”
巾帕刚沾额头,冯员外听到闫寸又开了口。
“你在害怕。”闫寸道。
冯员外擦汗的手停住了。
“怕什么?”闫寸追问道。
冯员外没将手放下,他似乎不太敢面对闫寸的问题。
“有人要挟你吗?拿什么要挟?你的性命?还是家人的?”
冯员外终于放下手,看向了闫寸。
他痛苦地闭眼,点了一下头。
“为什么?”闫寸的身子向前倾了倾,他心里已有些激动,一些问题就要有答案了。
他看到冯员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终于,他还是张开了嘴,似乎要说什么。
似乎。
嗖——
下一瞬,一支羽箭穿窗而过,刺透了冯员外的咽喉。
冯员外的眼睛瞬间瞪圆,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要扭头看向窗外,看看究竟进来了什么东西。
好快,刚才没看清。
可他扭不动脖子。
他眼中一切都成了慢放的画面。
闫寸张大了嘴巴喊着什么,并伸手拽住了他。
闫寸的力气可真大啊,一下子就将他拽离了座位。
两人一同扑倒在地,避开窗口。
倒地的瞬间,疼痛袭来,冯员外感觉到一股温热自颈间喷涌而出。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去摸,那支本不属于他身体的箭矢,此刻却镶嵌进他的脖子。
怎么了?啊?我怎么了?
他慌乱地开口询问,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闫寸看向他的目光,由震惊失措变成同情不忍。
不不不……不会的……
冯员外的眼泪和血一样喷涌而出,瞬间泪水就布满了脸颊。
“谁?谁害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闫寸拽着他的衣襟大喊。
“女……救我……女儿。”
冯员外的目光开始涣散。他肺里已没了空气,再也说不出话来,但他拼尽全力大张着嘴,用口型告诉闫寸:
救我女儿。
咚——
冯员外的手垂下,重重砸在地板。
所有人酒都醒了。
院阁姑娘是最先发出声音的,一个姑娘惊叫,总能带动所有姑娘。
她们动作神速,一边尖叫,一边冲出了雅间的门,冲下楼,一路冲大街,冲回院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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