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斥候用唯一露出的右眼,希冀的望着赵云,在得到赵云的肯定回答后,他微笑着瞥向自己的子孙辈。
“你们别哭啊…哭…什么,老夫戎马一生,终有一死,能死在战场上,死的像我这样有意义的老家伙,又有几个呢?”
……
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瞳孔中的焦距缓缓消散,混浊的眼珠失去最后的光泽,热血逐渐没有了温度,素色的麻布除了更殷红外,也变得更具色调了。
宛如一座血色的雕塑,从未存在过生命,但又确实存在过。
老斥候的两个儿子默然的为父亲盍上眼,然后捧起,一丢,尸体就坠落在战壕里,滚动几下,随着燃烧正酣的蒿草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是烧焦了。
赵云和李子轩就这么沉默的注目完这一简素的葬礼,俄而抬首望天,远处似有战鼓轰鸣,沉寂多时的吴军放佛是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巍巍旌旗,地狱将至。
“有想过退缩吗?”赵云这么平静的问。
“没有,从没有。”李子轩如此平静的答。
赵云笑了,笑得很释然:“主公向来自诩看人很准,可这次在云看来,也许他错了也不一定。”
李轩也笑:“也许陛下没有错,也许只是我,不想做事半途而废,不想承诺无疾而终。”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理想,有些情分,值得我们为之感念,为之奋斗,为之追随。”
李子轩和赵云对望一眼,似乎找到知音一般,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们一个驻抢远眺,一个按剑沉思。
想的,大概都是一样的事,一样的人。
“其实主公和那孩子真的很像…年轻时暴躁冲动,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我以前听翼德说,主公第一次当官的时候,遇到一个索贿的督邮,立马大怒的冲进官驿把他吊起来抽了几十大鞭,翼德和云长两个大汉拼命的拖,都拖不住呢,日后谁能想到哭包主公力气也这么大过?后来听说这件事的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直视主公内敛的表情啊。”
“谁也不是刚出生,就学会不哭泣,谁也不是还没少年意气过,就懂得喜怒不形于色。”
人,都是会变得嘛,变得更内敛,变得更成熟,变得越发不像自己。
山下的人影渐渐由悉索变得密集,老斥候的尸体烧的蜷缩,石墙上他哽咽的长孙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被站在他身后的父亲扇了一巴掌。
“哭什么!瓜娃子的,拿起武器,战斗!杀贼!”
中年人也在哭,只是相比于少年的泪眼婆娑,他只敢眼中含泪,而他的父亲,则是笑着离世的。
赵云注视着这些可爱的人们,端起手中的龙胆亮银枪,轻轻的抚摸,轻轻的长叹。
他想向李子轩要一个保证。
“答应我,你会永远追随陈恪的,对吧?”
就像他追随刘备一样。
“我追随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一种信念,一个理想。”
李子轩答道。
其实有些事他没有明说,他和他的阿母尽管手段用尽,最后还是因为身份卑微而处处收到排挤,连一个小吏的职位都谋求不到。
在那次“庶子入白耳营”的选拔中,心灰意冷的他已经不抱成功的希望。
可偏偏最后,陈到却选择了他。
“嗯…想问我为什么选你嘛?”
某天,已经随白耳军羁旅的李子轩偶然得到机会,于是问起陈到这一他疑惑已久的问题。
陈到说:“其实选到最后,你们之间的才能并没有多大差距了,我之所以选择你,大概是因为那场考验中,你坚韧不拔和永不言弃的品性吧。”
“人的品性其实很重要,才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品性决定一个人的下限。我觉得,你内心深处其实是一个心怀赤子的人,很适合做我儿子的兄弟!”
一个生活灰暗、不择手段、心灵扭曲的少年,最后却因为品性而获得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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