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青柳胡同,此刻几个厮在门口转来转去,探头望着街边。
见一辆马车行来,厮才高声道:“平乡伯请太医来了。”
王奇两人刚下马车,宅子出来一个妇人,满脸泪痕看着王奇。
“王大哥,夫君还有没有救。”毛钱氏哽咽道。
这是毛敦元的正房夫人,两家有通家之好,是个贤惠持家的妇人。
“放心吧,这是皇宫李太医,这就进屋治病。”王奇安慰了毛钱氏几句。
李时珍跟着丫鬟进内室,见屋内还有一个妩媚娇嫩的女子,正不安的捏着手帕。
毛敦元全身皮肤通红,脸色更是浮肿不堪,李时珍先探鼻,放下心来。
“没事,脱阳严重,要是晚来一刻可能就没了。”李时珍打开药箱道。
这是颗定心丸,王奇放下心来,毛钱氏更是摊软,靠着丫鬟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用何壮阳药了?”李时珍用细针刺激毛敦元的穴脉,一边询问。
王奇瞅着那妾,示意你来回答。
那娇媚妾讪讪道:“夫君好像服用了富阳春和柴胡。”
王奇猛然大喝:“是不是你这妇人索求过度?”
那女子低头颤抖不敢言。
李时珍自顾自道:“富阳春是古方所载的壮阳药,本身并不稀奇,用九香虫,仙茅,熟地,淫羊藿等药材就可以配,虽吃多了未必有好处,但也没大害处。”
“不过加入了柴胡,那可就不一样了。柴胡可解表祛热,却不能随便乱用,元气下脱者忌之,久服更会伤肝伤肾,这富阳春里加入了柴胡,就从壮阳药,变成了催命药。”
被丫鬟搀扶的毛钱氏泣声:“还望李太医救救夫君。”
李时珍摆摆手,继续用针刺激毛敦元,又从药箱里拿出瓶瓶罐罐给毛敦元服下。
李太医的医术真不是盖的,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毛敦元满头大汗,眼睫毛在颤动。
李时珍起身道:“我写一份药方,抓药按时内服就校”
又从药箱拿出一个瓶子,嘱咐道:“这是我自制的膏药,每敷在颞颥就校”
王奇颔首,颞颥就是太阳穴,估计毛敦元脑袋有甚毛病。
见他还在装,王奇迈步到床前呵斥道:“晓得害臊耶?丢人现眼的玩意,没有李太医汝就嗝屁了。”
毛敦元睁开眼睛看着王奇,瞬间就用被子捂住脑门。
“在下多谢李太医。”王奇拱手作揖道。
李时珍点头,低头收拾着药箱。
“妾身多谢李太医。”毛钱氏就要下跪磕头。
“起身。”李时珍赶紧大喝,用手虚扶。
王奇瞅见毛敦元还用被子盖着头,不憋死么。
李时珍提起药箱就要告退,毛钱氏硬要付诊金,李时珍推辞不过才收。
王奇把李时珍送到宅子门口。
“李院判请留步。”王奇厚着脸皮拱手道:“拙荆身怀六甲,在下求些安胎药。”
李时珍抚须轻笑,随后在案桌上写下药方递给王奇,叮嘱道:“按上面抓药,每熬一次就校”
“多谢李院判,这是诊金。”王奇刚想掏出银子就被李时珍伸手打断。
“我不需要报酬,平乡伯多行善即可。”李时珍话罢拂袖走上马车。
王奇摇头苦笑,看来自个在京师的名声不好啊。
跟着严世蕃混,又谄媚巴结嘉靖帝,还爱揽士大夫的银子,怪不得李时珍不喜。
李神医,你看错我了!
回返内宅,毛钱氏在给毛敦元喂粥,毛敦元喝得津津有味,一见王奇就立刻用袖子遮脸。
王奇恨铁不成钢道:“笑煞人也,赶明儿你就是京师的笑话,这么多仆役丫鬟能瞒住甚?搞妇人搞到脱阳!”
见他还是这副遮脸模样,王奇冷厉斥责:“听你想宠妾灭妻,真是好狗胆,枉为读书人!”
苏南若提过几句,毛钱氏偶尔会上门抱怨,毛敦元娇宠妾室,已经一个月不碰她了。
更是让苏南若引以为戒,悍妻妒妇执行到底,全都怪这毛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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