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强取胜于苦耕 (3-2)

“眼看又要因为新教旧教问题打仗，我便先溜了，乘船从西洋回国。不想遇到了风暴，在暹罗逗留，无以为生，剃度为和尚混口饭吃。后来搭乘在暹罗的日本切支丹教的流亡武士的船，不想又遇到了风暴……”

许心素听懵了，心说这人命途如此多舛，莫不是前世造了什么孽？

一旁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却豪爽大笑道：“小兄弟这际遇，也算是离奇了。儒、释、道、耶，倒是全了。”

林旭打了个哈哈，心说能不离奇吗？太简单的经历，露馅了怎么办？

不离奇，便有漏洞可寻。

这谎话就是要几分假几分真。

李旦、许心素等海商，都是福建人。若说自己是漳州人，这里宗族林立，稍微一查就能查个底掉。

只说自己祖籍浙江，那或许是渔民漂流、或是当年闹倭寇的时候被掳走，总归是死无对证。

万历三十一年，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大屠杀，李旦当时便是华人领袖人物。

被杀了两万余，就说父母和李旦有旧，李旦也只能说或许有，却不敢保证当年就真没这个人。

道士寻求海外仙山，寻找蓬莱扶桑，听起来似乎也很有可能遇到这种脑子不清醒的道士。

脑子不清醒，很可能就是旷世高人，行为异于常人，才有高人范儿。才可能留给自己这样的钟表宝物。

道士嘛，总有许多传说，可以遐想。

再剩下的故事，便可以抡圆了吹。欧洲三十年战争刚刚爆发，荷兰法国一堆的雇佣兵，不想打仗在那打仗，溜回亚洲，更是合情合理。

最后解释一下自己这个秃子般的发型，暹罗很多被破坏驱逐出日本的天主教武士，在那里遇到群人回来，更是再正常不过。

寻常人或许只觉得离奇，在这些海上的大海商、大海盗看来，似乎都对得上，不像是没经历过的人能说出来的。

除此之外，林旭更是想要借此，来告诉许心素等人，自己是个有本事的。

那豪爽客人笑过之后，趁着林旭还在那打哈哈的时机，忽然问道：“what is thy name？”

一句发问，林旭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My name……”

此时的英语很多词汇和后世不同，类似汉语里的你和您的区别，此时thou是你而you是您，大致类比。想要听到you这样的词汇，怕是得去伦敦的天鹅剧场舞台上。

好在这个豪爽客人的发音也不怎么样，一股浓浓的长崎海蛎子味。

林旭回的也是纯属十年苦读下的条件反射。

待回答完后，林旭不由地看了一眼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心道这才是个大佬啊！

当海贼，不需要有文化。

当高端海贼，则一定要有文化。

不管是李旦、许心素，还是后起之秀的郑芝龙等人，全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或者荷兰语。

无他，贸易需要。

货从福建运出去，货物需要惊险的一跳，得找买家。

整个东南亚，最有势力的也就是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了。

英国此时尚且是土鳖小国，在东亚势力有限，只在日本有商馆。

海贼里能说几句荷兰语、西班牙语、日语的，多了去了。

但此时就能说英语的，定是大佬，还得是那种超脱了低级需求有闲工夫的大佬。

本专业还没精通的话，谁有闲工夫去跨专业当爱好？

他刚才刚吹嘘完自己曾游历过英圭黎国，此人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发问，显然是想试探林旭说的是真是假。

好在前世十几年的机械式学习，纵然此时英语和后世略有不同，可对于这种简单对话还是条件反射。

那豪爽客人似乎不再相疑，起身靠近林旭，猛然抓住林旭的手看了几眼。

见无用刀剑的茧子，知其非是刺客之类的人物，便安下心来。

“小兄弟，看你谈吐不俗，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怎么想到来做我们这行？”

林旭回了一句标准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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