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亲手提起来的人开始向我提议瓜分刁县丞手下的利益,我这才知道,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不会因为上了另一批人就改变。守愚,你还记不记得大道之行也后面是什么?”
王元和本是在原地似是踌躇的说着往事,此时眼里却冒着精光看向沈元。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沈元刚背了一小段。
“……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王知县那边就熟稔的接了下去,只是眼光中有些许晶莹闪动。
“大道之行也是多么美好的时代啊,可终究是梦里的幻影,人的私欲必然导致贪私,必然滋生腐败。自那时起,那个一腔热血为民的知县便去了,如果打倒一批人是为了让另一批人作恶是为民做主,我王元和必不为也。”
王元和愤怒的敲着桌子,眼神里仿佛有一道光慢慢黯淡了。
“也是因此我留了刁光斗一条狗命,任由他在这昭化县城里和吴主事打着擂台,看着他在台前张牙舞爪,我则居于幕后看顾平衡,至少这县里还能有几分光明,小民还有几分活路。”
“吴主事你知道吧,他便是那时候我提起来的,也是向我提议分割刁光斗利益的人。”
王知县此时看起来深沉了许多,沈元在一旁看着,心里翻滚不停,却才是知晓他的师尊原来有着这么光芒的过去,只是一合计岁月,那不是庆历年吗?哎,怕我这师尊是范文正公的门人啊。
“师尊,您也是尽力了,只是这人之天性如此,您也无可奈何”沈元在一边敬佩的看着这个看似老去的中年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唉……”王元和整理了情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明显是恢复了情绪。
“守愚,自那日你向县衙递德福楼的股份我便注意到你了,本以为你又是个人情练达的小狐狸罢了,深谙这时代的规则,一团漆黑,便在暗中观察你。”
“似你这等人,若是日后当官坐衙,必是一方大害,本想着让巡检司的巡检李默找个由头,便让你来我这县衙里走一遭。”王元和此时眼神里带有深意和凌厉,像是看向一个未来的大害。
沈元顿时后背一片冰凉,难怪德福楼经营初期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举一动,此时却是一阵后怕。
“过完年正准备动手,却看见你与灾民的来往,不论是救灾还是运粮,都是尽心尽力,本官发现你却有颗好心肠,便动了收徒的心思,你这般年纪若是无人引导,必然被官场染成黢黑”
王元和欣赏的看着沈元的一举一动,顺手递了本书过去,却是他亲自批注的《论语,泛黄的书页上还有着几人不同的墨迹。
“好好看看吧,这便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年轻人不要贪恋钱财,多看看书,修修身,没坏处,这书当年是范公赐予我的,今日我便传与你,望你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有贪念之时诵读几遍吧,可明心静气”
王元和看着沈元呆傻的样子,知是沈元今日受了太多刺激,便静静地等着沈元慢慢的消化。
半晌过去,庭院中清脆的鸟叫声似是唤醒了整个世界,沈元本来抱着做个富家翁的心思活着,如果能更进一步当个小官也不错。
只是今日仿佛是骄阳刺透了满天的云雾,心里有了新的念想,若是重生了还是蝇营狗苟一世,那还有什么意思……
“师尊,弟子受教了”沈元此时认真的跪在王元和的脚下,诚恳的说道。
“好好做吧,你那个作坊可要用心些,莫让那些小民受了苦难,遭灾本就夺去了他们的生路,你若是不好好看顾着,他们迟早被这满天的神佛吃的骨头都不剩,至于元山盗你且不用担心,为师自有计较,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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