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澜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就在刚才,李逸澜确认了一个令他悲痛的消息:熬夜为一个大的甲方客户写策划的他,倒在了电脑桌前,再次醒来,已经身处永历二十一年的大明。
前世对历史颇有兴趣的李逸澜回想了一下,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是在永历十六年的时候由吴三桂下令用弓弦勒死的。
而将自己从海面上救起来的这群人,声称是奉延平王命令到日本贸易的大明官商。
如此想来,此时的延平王,不是指大名鼎鼎的国姓爷朱成功郑成功,而是他的儿子郑经。
想到这,李逸澜内心更加崩溃了。
五年前,大明的天子朱由榔、两蹶名王的晋王李定国和名震东南的延平王朱成功离世。
三年前,大明最后的兵部尚书张煌言解散义军隐居海岛,结果被叛徒出卖,英勇就义。
同年,农民军领袖、受封大明临国公的李来亨被十万清军围困于湖北茅麓山,举家自焚。
至此,大陆上公开反清复明的旗帜都已经倒下。
此时此刻,李逸澜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张煌言就义前的叹息。
“大好江山,可惜沦于腥膻!”
......
就在李逸澜脑海里还在消化自己不幸穿越的事实时,对面那个看上去气度恢宏,冷静沉稳的中年人皱起了自己的川字眉。
这个说官话时操着一口浓厚泉州腔的中年人叫林寅观,是这艘海船的船主。
片刻前,林寅观远远看到李逸澜时,首先观察到的是李逸澜的发式,尽管头发较短,但与此时清廷统治下的金钱鼠尾截然不同。由此林寅观已经在作了一个大胆的推断:李逸澜和他们一样,是越来越少的抗清义士中的一员。
再定睛一看,林寅观发现李逸澜皮肤细腻,一看就是不干粗活,养尊处优之人,恐怕来头不小。
林寅观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李逸澜的下半身,准确来说,是李逸澜那条短裤上。眼光毒辣的林寅观,一眼就看出来这短裤的材质,为其生平所未见。以上种种,都说明了这李逸澜不是一般人。
因而,出于广结门路的商人习惯,刚才林寅观还特意吩咐过家丁方治,去船舱中拿一套自己穿的衣物,用来给李逸澜换上,免得这个公子哥着凉了。
可是,当李逸澜开口说话,与船上众人交谈片刻之后,林寅观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李逸澜听不懂闽南话,这倒正常,但是当他用一口带着北方口音的官话,说自己来自广东时,疑点随之浮现。
......
非常时期,自己这艘船上又是执行着延平王赋予的特殊使命,林寅观不希望在还有几天就能到达长崎的关键时期,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坏了延平王的大事。
一念至此,林寅观立刻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广东人,但是为何说南京官话时却带着北地的口音?依我看,你是鞑子派来的奸细吧!”
此言一出,已经听出来的人点头认可,即使有刚才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出不对的人,此时盯着李逸澜,也带上了怀疑的眼神。
李逸澜苦笑道:“我确实来自广东啊?”
曾经在咨询公司应付过各种甲方刁难的李逸澜明白,这是要试探自己的底细了。
强行使自己从穿越的悲愤中镇定下来,李逸澜找到了问题所在:经过数百年的演变,大明朝用的南方官话,与后世的由北方官话演变而来的普通话有很大差别。
不幸的是,身为广东人的李逸澜,普通话常被人称赞为标准。
因此,现在他说的官话,在这群福建人耳朵里毫无悬念地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李逸澜尝试说一些广州话,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确实系广州人啊,你哋识唔识听广州话?”
林寅观等人面面相觑,让这些籍贯几乎全部来自泉州和漳州的人辨认一个广州人说的是不是广州话,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因此,尽管李逸澜口中的广州话与当时的粤语其实也有一定的区别,但此时竟然也能够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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