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明显停顿了一下,除了李肃,还是往外走去。他们当然听得清楚,皇后叫的是肃儿,自称是婶婶,那摆明了是真的要说一些家事了。自从大晋立国以来,李肃和皇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皇后这样喊自己了。
李肃的父母早丧,从少年时便一直跟在李颌的身边,说是李颌和皇后养他长大的,那也不为过。虽然年纪相差算不上太大,但李肃也一直都当李颌和皇后是自己的父母一般的孝敬,从来都未曾怠慢过。
如今李家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之多的意外,李肃的心情,自然也是不大好。他知道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还停留在大晋立国之前,那时候的叔叔婶婶,都是可以商量的,他们听得进去自己身为后辈的看法,但这一切,都已经变了。
哪怕再亲,他李肃,至多也不过是皇亲国戚罢了,在皇权之上,他也从来都没有话语权,从来也没妄议过什么,他是个懂得分寸的人。突然间听到的一声肃儿,让他不由得感慨万千,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这是多么熟悉的呼唤啊!
“婶婶!”
“来,自己搬个凳子坐。”
“诶!”
李肃去搬凳子的时候,皇后向着小邢子挥了挥手,小邢子也识趣的退了出去。他原本一直都在李颌的身边,而李颌就躺在隔壁的房间里,皇后也觉得他机灵,又有许多国事上的事情需要他去奔忙,就先把他留在了身边了。
“婶婶!”
李肃在床前坐下,目光所及的皇后,脸色苍白,却还是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伸出手来。李肃能够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的那双手,极为的冰凉,在这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明显。
“肃儿,婶婶是多想回到好多年前,你还未成婚,还很调皮的那个时候。只是可惜啊,再也回不去了。肃儿,你告诉婶婶,是不是我们李家真的做错了,造了许多的孽呢?要不然,为何老天爷要这么的折磨婶婶呢?”
“婶婶!”
李肃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皇后,这一声婶婶中,却夹杂了许多,敬爱、怜惜、安慰、无奈和迷茫。他一向就是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只能将皇后的手,握得稍微的用力一些,当成是一种支持。
“霖儿是你的弟弟,人说长兄为父,往后,肃儿你可要帮婶婶多多的照看一下他。”
“婶婶,您说什么话呢!有您在,用不着肃儿。”
他怎么听,这都像是遗言一样,难免心有戚戚。
“你放心,婶婶还撑得住。婶婶问你一件事。”
“婶婶,您问。”
“你们可有讨论过立储的事?”
李肃点头,“有!”
“卢大人是什么意见?”
“这”
“你直说,没有关系。”
“卢大人不同意立清河王为储君,说清河王轻狂无知。”
“轻狂无知?”皇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眼里突然就露出了了然的笑意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肃不知道皇后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感叹,只能茫然的看着皇后。
“卢大人很了解自己的女婿,霖儿就是如他所说,轻狂又无知。他也爱惜自己的女儿,不想他们卷入到皇位之争中来,这里面的凶险,连婶婶都体会到了。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事情,早就上演过无数次了。也许,平平淡淡的日子,才适合霖儿。”
皇后稍稍顿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肃儿,你喊小邢子进来一下!”
“诶!”
李肃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带着小邢子,静立在皇后的床前,等着皇后的吩咐了。
“小邢子,传本宫的旨意,清河王李霖,逐出李家,贬为颖山县县丞,夫妻即日启程,日后不得进京,不再是我李家子弟,不再享用爵禄。”
“婶婶!”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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