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封山 (2-1)

第二天，风雪渐停。韩智照例去衙门点卯。

刚到衙门班房，却发现壮班气氛有点不太对，班头王大福坐在那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愁眉苦脸的。

他跑过去，殷勤的倒了一杯茶俸给王大福道：“王叔，今天你要给我派什么肥差啊？”

王大福正在吞云吐雾中，看到是韩智，叹口气说道：“小智啊，哪还有什么肥差。总督大人发了公文，说小仓山出了巨兽，乃不吉之兆。玉阳道长作为总督特使，特来降服，咱们壮班现在统一都归玉阳道长辖制，到小仓山站岗去。”

韩智愕然道：“那城里这些巡检，守门，南监呢？”

“说是都给皂班了，他妈的。”王大福骂骂咧咧说道：“皂班这次赚到了，光临时的帮闲都招了一大堆”

韩智心里十分郁闷，玉阳真人是内丹派的，如果一旦被他发现自己的护体龙鳞，那可就悲了个大剧了。他问王大福道：“有没有办法让堂尊收回成命？”

王大福摇摇头：“现在玉阳道长可是不得了了，被称作什么总督特使。在县衙那是说一不二，连堂尊大人都敬他三分，县城大人说话还要看他的脸色。我这个壮班班头在他面前已经完全没有牌面了。”

“那怎么办？”韩智问道。

“怎么办，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照办又有什么办法？”

韩智感觉甚是苦恼，真是怕死碰上出殡的，倒了血霉了。

抱怨归抱怨，命令却不敢不听，王大福领了壮班出了县衙，一路往北行走，过了北门，行不到十五里地，就到了小仓山。

老牛湾城南从城门到渡口，商铺林立，一向是热闹非常。但是城北却是一片萧然，在这附近住的，都是林场的长短工，或者种田的佃户，去山上打猎的猎户。由于远离商业区，所以鲜有人来。连路上的乞丐和流民都没见到几个。

这边道路上的积雪都没怎么清理，只在路中间勉强清理出一条道来步行用。

韩智小时候经常来成本卖炭或者采草药补贴家用，后来师父天天逼迫韩智练武，所以也是许久没有来了。

此时策马踏雪，看着身边熟悉的环境，韩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起来。一旁的王大福却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是什么荒山野岭，老子我什么时候领过这种差使？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到得山脚，玉阳道长早领着门下弟子在临时搭的草庐中等候了。王大福看到玉阳道长，收起苦瓜脸，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韩智远远看着，见玉阳道长阴沉着脸，王大福却一直陪着笑在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玉阳道长面色稍雯，王大福点头哈腰，似乎终于把玉阳道长给舔舒服了。

玉阳道长拍了拍王大福的肩膀，然后带着门下弟子往山上走了。

韩智心想这种王大福能在县衙混几十年，混的风生水起，果然不是幸至。这种情绪的转变之快速自然，令人叹为观止。玉阳道长的表情从冷漠到和善，只用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

而最后的拍肩膀，让两人的感情得到了极大的升华，就算下一秒两人拜把子，或者王大福干脆认干爹，韩智都不觉得有任何突兀。

韩智自忖没有这个本事，可能也就只能是一个小差役当到退休了。

玉阳道长走后，王大福转过身，表情从笑脸瞬间转为阴沉。他从草庐中走出来，对着一干壮班的差役说道：“众位兄弟听了，这小仓山有巨兽出没。玉阳道长奉命入山探明原因，从即日起，小仓山封山，任何平民不得进出小仓山。”

“众位兄弟要守好上山的各路关卡，不得让一个无关人员入山。玉阳道长说了，抓住偷偷上山的人，重打一百板。”

王大福话音刚落，壮班的队伍里顿时传出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他们没想到这次的封山禁令会这么狠，竟然要打一百板，这要真打下去没人能扛得住。

本来想借此关卡捞好处的人心里一咯噔，顿时绝了这个念头。这么严格的命令，放一人过去可能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就毁了。

果然王大福接下来说道：“有徇私舞弊者，当场革职，入监，以渎职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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