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山羊胡道长 (2-1)

店小二一看又有客人来了，还是一群道士，忙陪着笑脸上前。一个年轻的道士上前说道：“掌柜的，来四间上房。”

店小二哈着腰说道：“几位道长实在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了。”

年轻道士皱眉说道：“那就来两间好了，我师父一间，我们几个一间。”

店小二又解释道：“当真是对不住了，实在是腾不出来地方。要不几位仙长在这大堂凑合一下？”

年轻道士大怒之下，上前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怒道：“我师父是何等样人，能住你的大堂？”

客栈掌柜的一看起了冲突，忙说道：“仙长手下留情，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那年轻道士放开店小二的衣领，对掌柜叱道：“你开客栈的，连个房间都没有，还开什么客栈？”

王大福在雅座上看着大堂上的争吵，不发一言，只默默的喝着烧酒。旁边的赵宝忍不住说道：“这群道士也太嚣张了点吧。”

王大福哼了一声说道：“钱掌柜碰上这样的牛鼻子，算他倒霉。韩智你记得，碰上这样的道士闹事，尽量离远一点，不要惹上麻烦。”

当今圣上崇信道家，给圣上炼丹的丹鼎派掌门蓝神仙在朝廷可称得上是说一不二。他下面的徒子徒孙行走江湖，连官员都要礼让几分，更别提他们这种小吏了。这是公门里都知道的道理。

这几个道士不知道跟丹鼎派有没有关联，王大福实在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韩智说道：“俺师父说了，尽量不要惹事儿，尤其是碰上道门和缙绅，鸡毛蒜皮的事儿能不管就不管。不惹事儿才能当好差。”

王大福笑道：“那你师父倒还挺稳健的。”

“可是咱巡查干的不就是排解纷难的事儿吗？这斗殴的事情咱不管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韩智又问道。

王大福叹了口气说道：“你呀，还是太年轻，咱们只是给堂尊大人当差的小鬼，混口饭吃而已，别把自己当菩萨判官。”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却见钱掌柜忙不迭从柜台跑出来，对着几个道士作揖道：“小老这厢给几位道长赔罪了，几位道长仙一般的人物，寻常请都请不到，只是今日黄河结冰，风雪阻路，老牛湾渡口的客栈都是住的满满当当的，小店的房间也全部住满了。天灾骤降，小老也实在没办法，连小老今日也得睡在这个大堂。真正请几位仙长见谅了。”

年轻道士听了此话，转头看向师父。山羊胡道长皱着眉头，冷冷哼了一声。

他看出师父有点不悦，扭头继续对钱掌柜厉声说道：“那么你把人从房间里赶出来，给我们腾两个屋子出来。”

钱掌柜连忙摆手道：“这小老哪敢，小老做此营生，客官为大，委实不敢轻易得罪主顾。这传了出去，谁还来我这店里光顾。”

年轻道士怒道：“让你赶几个客人，你这掌柜罗里吧嗦废话可真多。”说着上前对着钱掌柜轻轻一推，钱掌柜被推的一个趔趄，接着往后一倒，‘砰’的一声，头重重的磕在柜台上。

这一下动静甚大，客人纷纷停止交谈，往这边看了过来。

山羊胡道长瞥了年轻道士一眼，淡淡说道：“既然掌柜的说没有客房了，在这大堂住一晚也并无不可。冲之，不可太过鲁莽，退下吧。”

年轻道士低头应道：“是，师父。”

钱掌柜脑袋被磕得头昏脑涨，缓缓站起身来，呆立半晌，想发怒，最终却摇了摇头，招呼店小二给几个道士找位置。

店小二也是垂头丧气的，默默引着几位道士坐到最角落里的雅座，然后低着头回到柜台，眼睛红肿，委屈地抽泣起来。

钱掌柜摸着后脑勺撞的大包，走到王大福的桌旁坐下，气鼓鼓的说道：“这帮牛鼻子也太嚣张了，敢在老牛湾的地界这么放肆，完全没把各位差官放在眼里。”

王大福听到钱掌柜的激将之言，只笑了笑，也不吭声。

钱掌柜看王大福不吃激，忍不住说道：“王哥，这帮牛鼻子把兄弟欺负成这样，这您能忍？”

“能忍。”王大福说道。

钱掌柜一怔，顿时无言以答，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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