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对策 (2-1)

一连几天，七大粮商全都大门紧闭，谁也不敢开门。

楚南雄下了死命令，粮食一升一升的往外送，一天务必送出去一万石。如今的栎阳城噪杂混乱、群情激昂，一众流民百姓觉都不睡，整夜整夜的守在路边，只为了等那一升粮食。

街头巷尾、店门铺外，吵吵闹闹的全都是人。七大粮商的伙计们缩着脖子躲在院子里，提防还来不及，谁敢出门？

那巴氏粮行的主事巴隆，更是三令五申的叮嘱道：“谁敢外出、谁敢起哄，定按宗法处置、决不轻饶！”

到了此时，他如何还不明白，那楚南雄是把他们当猴耍、当羊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几位粮商之所以从各处各地筹粮运粮，就是为了发这一笔横财。可他们哪里想到，这一切竟全是楚南雄事先谋划好的。

这位主，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奸诈至极！

巴隆在后堂来回踱着步子，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他急忙派人请来其他粮商主事，一见面就咬牙切齿的道：“诸位同道，我们被楚南雄那厮给骗了！”

众人面色土灰、如丧考妣，这三天来，他们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那旧韩张氏，更是硬生生受了一圈，都快没人样了。

但能怎么办呢？他们手里人人屯了成千上万石粮食，运费、吃喝什么的先不说，单是本金都有成千上百万。倘若全都砸在手里，那当真是血本无归、哭都没地方哭。

到最后，还是张氏率先开了个头。他紧握双拳，愤愤的道：“巴老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咱们不能吃这哑巴亏。”

巴隆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大伙全都目光坚定的向自己看来，便说了声好，接着就款款言道：“实不相瞒，巴某这两天已经打听清楚了。楚记粮行只有八万石粟米，楚南雄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他微微眯起眼睛，重复道：“楚南雄如此卖粮，撑不了几天。等到仓库一空，九县的生意还是会落到咱们手里。这段时间，大伙一定要齐心合力、同仇敌忾。否则，粮价必然崩盘。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全完了。”

物以稀为贵，自古皆然。七大粮商尚未入住栎阳时，九县之地的粮食可谓米粒如金、有价无市。如今大批大批的粮食输往内史，粮价自然要降下来。关于这一点，几大粮商心里其实早有准备。

但他们未曾想到，楚南雄下手竟如此狠毒。以千金一石将众人吸引过来，到最后一升米竟只卖一个铜子。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则整个底盘必然崩塌。届时，粮价堪比土价，别说赚钱，不赔个倾家荡产都是好的。

而此时想要全身而退，除了保住粮价，众人别无他法。因此，巴隆一句话说出口，众人全都附和着叫起好来。

巴隆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大家都赞同巴某之言，那事不宜迟，各位就散了吧。还有，这段时间大伙全都关门歇业，谁也不要开门。巴某倒要看看，这姓楚的能撑几日！”

事情既已说定，众人便全都忙碌起来。巴隆待其余粮商回去之后，就急忙研磨铺简、给宗族写了一封急信。

眼下形势危急，他也顾不得颜面，一边红着脸羞愧不已、一边提笔写道：“九县水患之重，一时难解。但有奸人作祟，粮市价格起伏甚剧。朝堂命官楚南雄，竟以粮行之名，私卖官粮。以一升一钱之价，欲崩其盘。其行之奸，可谓砸行！巴隆念父老之恩、体宗族之义，特此申明。恳请诸公勿派粮队入关，否则必悔之莫及！千万千万，切记切记！”

巴隆前几天一日数封书信，言辞恳切的质问巴清，是否已经开了仓？是否已经送了粮？而且，他更是直接在信中挑明：谁不准送粮，谁就是宗族罪人！

此时此刻，他却要厚着脸皮求宗族不要放粮，否则悔之不及。前后作为截然相反，就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其实，不止巴隆一人，七大粮商中的主事、掌柜全是一个模样。书信是一封接着一封，马不停蹄的往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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