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老将出马 (2-1)

岳飞一边处理着军中事务，没敢远离茂德帝姬，不时用余光关注她：她被吓得有些呆滞。果然，过了片刻，她身子摇晃几下，从马上堕落。岳飞纵身下马，堪堪接住。

茂德帝姬被血腥味一刺激，终于稍微清醒一点，目光缓缓落下，哇地哭出来。

岳飞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等了片刻见茂德帝姬仍旧啼哭不止，怒火上头，厉声喝道：“住口！”

茂德帝姬吓得呆了一呆，泪眼朦胧地看着岳飞。心中委屈至极，不断抽噎着，却不敢再哭出声。

岳飞懊悔地挠挠头，吩咐道：“快把茂德帝姬送回去。”

茂德帝姬一路小声哭着，跟着士兵回了宫。

岳飞急忙走进紫宸殿，刚一进去便惊呆了。

紫宸殿的门槛儿附近堆满尸体，几乎形成一道壕堑。尸体上插满箭头，最上层的一层尸体，都是用刀砍死的，皮肉外翻，浑身没一个囫囵地方。

地上血流成河，因为天气寒冷，结了一层冰碴子，踩上去咔嚓咔嚓响。

赵桓呆呆地站在紫宸殿门口，身子靠着大门。浑身都是血污，衣服也没个囫囵。右手握刀垂在一旁，岳飞一看那刀还在滴血。他的身后跟着二三十个禁卫，一个个也是狼狈不堪，目光同样呆滞地看着岳飞。

岳飞纳头便跪，“臣飞救驾来迟，望官家恕罪。”

“嘿嘿。”赵桓傻傻笑两声，摇摇晃晃往尸山上爬。中途几次倒下，又爬起继续。

岳飞偷空抬头瞄了一眼，只见赵桓站上了尸山，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能阻我抗金！”赵桓状若疯子，仰天大笑不止，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岳飞茫然，抬头看着。赵桓脸上还有未干血迹，格外十分狰狞。身体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让人担心可能会摔下去。

忽然，赵桓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直挺挺往后倒去。

“官家！”紫宸殿门口再一次乱成一团。

腊月二十七日早上的宫变震惊整个汴梁，在敌军压境的状况下，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消息更是雪上加霜，有传言说皇帝重伤，即将大行，也有人说皇帝安然无恙。

大多数人都认为皇帝受了重伤，主要是这次变故太快：一个早上，数万兵马进了皇城。

有人还在观察朝臣的动作。郓王赵楷进了皇宫，一直没出来；许多朝廷重臣如白时中、赵野、徐处仁等人也没出来。

然后，汴梁城里开始出现大规模城头换防。从内城到外城全部都调动。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有人读过史书，低声对周围同伴炫耀：“太宗即位时，也是这样。”

傍晚时分，又落雪了。皇城中无消息，反倒是龙德宫传来宋徽宗跳井自杀，真假不知。

此时，福宁宫中禁卫全部换成龙卫军，王宗楚亲自坐镇。岳飞留下一千人马在皇城，其余人马全部撤回牟驼冈。

福宁宫中灯火辉煌，前厅中站满了人。

朝中大臣以吴敏、徐处仁为首。吴敏头上缠着白布，腿上也裹着白布。徐处仁脸上被割了一刀，两个人躺在滑竿上，静静等着。

武将是岳飞、王宗楚为首。岳飞连铠甲都没顾上换，此时一身血污，王宗楚也是差不多情形。

之后站立的就是各皇子帝姬、郡王、外戚。

寝宫中是孟太后、朱琏以及茂德帝姬。赵桓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动也不动，右手手臂上裹着白布，跟个粽子似的。

朱琏坐在床边，不时把毛巾浸入冷水中，为赵桓擦拭。茂德帝姬站在一旁，紧张扯着手绢。孟太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念叨着什么。

“唉，这也是赵家劫难。数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皇后，让那些大臣都回去吧，防务还是要做，金兵不远了。”

朱琏无声流着眼泪，盯着赵桓。他一直都在发烧，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皇后！”孟太后的语气略微有些凌厉。

朱琏猛然惊醒，哭道：“太后……”

“皇后，皇帝病倒，国家不能乱。为今之计，也只有你垂帘听政，暂且安抚住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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