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荡寇之策 (2-1)

朱纨不以为忤：“手腕子还不够硬，自然先挑软柿子捏。”

“小股海盗，是剿不绝的。”高昇语气斩钉截铁，“商为盗，民为盗，民不绝，利不止，盗如何绝？”

朱纨这回想了一会，才道：“那我严行保甲，清查户籍，乡里如有为匪通匪者，如不举发，则各户连坐治罪。再施行海禁，禁造大船，让商、民没机会为盗匪，无利益可图，如何？”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大人可曾想过，这些措施要严格落实下去，需要多少人力？又如何保证这庞大的官吏群体，不至于**，与势家、盗匪相勾结，让保甲、海禁名存实亡？”

朱纨沉吟，道：“如此说来，先生有良策可以教我？”

高昇看了看朱纨的随从，道：“朱大人这两个伙计，信得过？”

朱纨道：“他俩一个是楚兄的子侄，一个与海盗有深仇大恨，都跟随我多年，我是信得过的。若非心腹，我也不会带他们到楚兄墓前。”

“那我便斗胆说上一说……我有一策，无需保甲。兴州土地兼并严重，豪门势家圈占土地种植桑麻。人不得地，无生计可依，自然会流散，会下海为盗。倘若百姓有生计，不用严苛监督户籍，也能安分守己。

“当然，保甲也可以同步去做，但可以宽松些，鼓励亲族之间为保全自己，而检举揭发别人，长远来看是破坏人情伦理、破坏互信的事，并非善政。治根，还是着落在‘生计’二字。”

“让百姓有生计……先生这一策，是让我敲打豪绅地主，让他们还地于民？”

“非也，豪门种植桑麻，给朝廷带来大量税赋，况且豪门势力盘根错节。你若逆势而行，恐怕乌纱不保。我想让朱大人做的，是大兴土木。”

朱纨愕然：“大兴土木，这……岂不是劳民伤财之举。”

“兴州乃富饶之地，库银充足，更有诸多豪富，可以征税。官府出钱，雇佣大量民夫，修桥铺路，兴修水利，民间的农桑、商贸，官家的行军、通信皆可从中获利。民夫聚集之处，又可兴饮食、娱乐等业。这既是为无地之民谋生计，又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长远建设。”

朱纨若有所思，道：“这确实是良策，可是寻常言官却想不到这一层。我如不立战功，依然会遭遇地位不稳，易遭弹劾，失去官位的情况……”

高昇笑道：“自然不会只兴土木，我们还要打仗的，不小打小闹，要立就立大战功，让人无话可说！

“战斗上，必须拿大海盗开刀！剿灭那几个总是牵头搞事，与官、商勾结的大海盗，把他们的赃款、船只都给缴了，充实军库。

“再广招兵员，一方面给失了土地的流民一口饭吃，也让各地乡民都有亲属当兵，进一步减少百姓为寇。另一方面，提高海防力量。现存的小股海盗没了靠山，又逐渐失去人口补充，只会越来越弱。面对良好的海防，他们兴不起风浪，拿不到好处，自然就会另寻地方，或者偃旗息鼓。”

朱纨苦笑：“这里有个大问题，以本官目前这点实力，拿什么去击败大海盗？恐怕倾兴州全军之力，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本官还会被朝廷问罪！”

高昇笑道：“只靠兴州，恐怕艰难，不过，在下给大人拉来了一大臂助，还有一盘开胃菜。”

朱纨一怔，双眼露出精芒：“什么臂助，什么样的开胃菜？”

高昇又看了看朱纨的两个随从，道：“此事机密，不是信不过大人的心腹，但还请屏退旁人。”

朱纨挥手，示意左右退开。

“大人，此人虽见识不凡，但来历不明……”

显然，这两位随从起到保镖的作用，不愿离开朱纨身边。

朱纨摇头道：“二十丈。”

两名随从虽有不甘，但还是默默退开二十丈距离。

“先生可以说了吧？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臂助，什么样的开胃菜？”

“前者，海贼王，织田信长。后者嘛，汪贵的小股精锐，正在定海县近海小岛处蛰伏。”

朱纨心头震撼，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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