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掉在地上,总也要听声响的。丁樘才答应许员外会借他八千两白银,登时数不清的人都到门前来打秋风。甚至是被整了的丁泺,他那些受到牵累的子孙们,也当没有那档子事,跑上门打起了秋风。
丁樘却早就关起了大门,只道功服在身,不能见客。往昔为了学业大事不得不顶出门面已经是不该,若此时还见客,那便是冲撞别人了。
这话说出断然是要叫人无语的,合着之前穿着功服一家家拜访的时候不考虑,这七七都过了,搁这放这个屁话。但是孝道在此,总不能再求见了。
丁樘当然没有闲着,学业繁重,加上要加紧对产业的空置,丁樘每天要看的账册和信函不知凡几。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便又要被徐雸缠上,和他说西游记,什么三打白骨精、三借芭蕉扇、三妖斗法车迟国、三怪鏖战狮驼岭……
总之,徐雸不知为何那么爱听故事,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时候没有女频小说的缘故吧。
只是久等的消息终于来了,丁樘也就没有心思去哄小女孩了。胡继先让人告诉丁樘,已经有人找上他了。希望进行合作,一起放贷,到时候收成两分。
果然,许员外还是想到了祸水东引得法子,让自己把这笔钱拿出来去挪作他用,就不会再想着借给他来生利了。再则他后面的人视线挪开,也就不会一门心思盯着他了。
这招借力打力,却正是丁樘送给许员外的招数。只是结果是否就像许员外那般想的,这却是另一回事了。
丁樘叹了口气,招呼徐雸自己去玩,便去了主人理事的静心居。而早已恭候的胡继先见丁樘到来,便迎上来道:“如今鱼儿咬钩,少东家可知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丁樘观胡继先如此表情,道:“是县衙里的哪一位?”
胡继先左右看了看,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屋内,也不知道他是在看谁。虽然没有人,胡继先还是凑了上来,贴近丁樘小声道:“是县尊大人!”
什么?瞿伦?他竟然亲自下场捞钱?
虽然早就猜测应当是和官府有牵扯,丁樘甚至往府衙里面去想了,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作为父母官的瞿伦,竟然借着当地士绅的皮子,跑去放高利贷!
当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而在手套脏了之后,他毫不避忌地就将之弃如蔽履,吃干抹净。更在自己透露出乐意放贷之后,找上门来,谋求合作,扩大生产线。
丁樘从来都知道人无耻,却不知竟然有人无耻到这个地步!
身为县官,不指望你清如海瑞,但极尽盘剥之能力,在治下推波助澜残民之物,甚至在其中拿大头,成为保护伞!这样的官员若有了一成,国家便会衰败,有了三成,国家就会灭亡!
这也难怪,为何安庆作为南畿要地,竟清贫如此,作为附廓县的怀宁县,县官一心求财,还谈何发展?这让丁樘想起,这个月出现不少看不清来源暗流在刺探自家的虚实,会不会也和这位知县大人有关系?
瞿伦也是进士出身,并非捐官捐补,按理说应当不会如此看重钱财,而应当爱惜羽翼,图谋仕途。但是现实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人都是没有远见的,也许瞿伦考一个科举,本就是为了钱财呢?
单着还是让丁樘感到无比恶心,为官者不能造福一方已经是罪过,为祸一方则更是当挨千刀的。
尽管心里骂了无数,丁樘却还是十分理智。点子很是扎手,按照原来的想法,若是府衙县衙从属官员,或者是积年老历,对付起来都无比轻易。但若是知县本人,你就是再如何德高望重、家财万贯,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却如同铁一般摆在那里。
有什么办法可以整倒他?
不,现在要考虑的,反而是如何不被他盯上了。
丁樘此事却是有些责怪自己太过大意了,竟不调查清楚就轻易地以身为饵,如今吸引来的不是臭鼬,而是饿狼猛虎。
丁樘一阵头疼,如今他才算是知道了胡继先如此谨慎小心的原因了,此时若是捅出去。不是要考虑瞿伦身败名裂与否,而是要考虑到他鱼死网破啊。
丁樘问道:“你如何确定是瞿县尊?难不成他亲自与你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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