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审讯,张啸拿到了口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最关心的信息并不在口供中。
审讯开始后,陈进很快交代了民军进入大同的前因后果,然而当张啸问到抓捕前夜那个神秘的来访者的时候,陈进突然闭口不言了,无论张啸如何严刑拷打,陈进就像哑巴了一样,两眼一闭,一言不发。
张啸没想到,陈进这个满身肥肉的商人,骨头居然这么硬,于是恼羞成怒,亲自动手拷打,他想逼问出范永斗的下落,毕竟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跑的,问出缘由,也好向周羽交代。
然而,一夜过去了,没有丝毫进展,眼看着陈进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张啸也没办法了,他怕把陈进打死了,又会被周羽训斥,于是罢手,去找周羽汇报情况。
“你是说他前面都交代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说话了?”周羽问道。
“是的,蹊跷得很。”张啸皱着眉答道。
“队长,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还怕什么?”一旁的徐蕴奇问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周羽此刻正烦着,不想让徐蕴奇兜圈子了。
“他不怕死,但他怕还活着的人死。他是想保护谁?他要保护的人,绝不是范永斗,因为他前面已经交代范永斗勾结民贼的事实了。他一介草民,没有官府背景,对他来说,宁肯失去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就只剩下家人了。所以,那个救范永斗的人,应该是以陈进家人的性命相威胁,令他永远保守秘密。”徐蕴奇分析道。
“嗯,正合说的合乎逻辑,可是谁要救范永斗呢?”周羽继续问道。
“这个很难猜,因为和范永斗关系密切的人都有可能,家人、亲戚、朋友,甚至是他感到威胁后,重金招募的死士。但根据陈进的表现,可以肯定,救范永斗的人或者说这个人背后的势力,是陈进摆脱不了的存在。否则,陈进本可以如实交代,让官府通缉捉拿他就好,家人也可以去某个地方躲起来,天下之大,藏几个人是不容易找到的,陈进也不必宁死不屈。”徐蕴奇侃侃而谈。
“那不一定呀,那人也可能先抓了陈进的家人作人质,再威胁陈进。”周正反驳道。
“嗯,也有可能。”徐蕴奇点头称是。
“算了算了,别费那个精神了,头疼。”周羽摆摆手,终止了二人的对话,顺手拿起桌上一叠纸,看了起来,那是陈进的口供。
时间回到五月初五,陈进陪同范永斗回山西介休老家祭祖,好巧不巧,恰逢王子顺亲率大军北上打粮,搂草打兔子,顺带攻陷了介休。
五月初五端午节,正在祭祖的范永斗在范家祠堂被民军活捉,作为陪同的陈进也被捉住了。
随后二人被关进介休县衙大牢,本来二人是被关在一起的,可是当天晚上,范永斗被提走,就再也没回来。
陈进在牢里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二十四小时,虽然没受到皮肉之苦,可整整一天一夜,他滴水未进——没人送水送饭。
一开始他大声呼喊,要求喝水吃饭,可是偌大的牢房,空无一人,根本没人回应,空旷阴暗的牢房,只回荡着他声嘶力竭的喊声。
他甚至一度怀疑,民军可能把牢里还有个人这事忘了。后来,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嗓子哑得不能发声,喉咙干得像要喷出火来,刚刚为了润喉,还能咽口唾沫,可现在,放在嘴里的舌头,像是一根干枯的木头,整个口腔里似乎连点湿气都没了。
于是,他干了这辈子最恶心、最无法想象的事情,喝自己的尿。没办法,为了活命,就算是吃人也在所不惜,何况喝尿?
五月初六下午,陈进被人押到县衙大堂,此时的他头脑已不清醒,恍恍惚惚间感觉有人给他喂了些水和食物,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才慢慢恢复了视力和神智。
陈进看见一个中年汉子斜坐在大堂正中,身后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面前的桌子已经倒在地上,他的一只脚踏在桌子的一条腿上,身后的猩红色斗篷显得杀气腾腾,一双恶狼似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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