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大寿 (2-1)

走着走着，周羽似乎想起了什么，秀儿——，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梦里？似乎是个梦，周羽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秀儿，长平公主，李自成，对，是那个梦！在车班楼上废弃的图书室里，和张班长偷懒睡觉时做的那个梦。

周羽觉得特别不真实，梦里的陌生人，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一个人怎么会梦到自己不认识的人呢？难道是冥冥中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支配着自己的意识？

“小羽哥，怎么一年没见，你又长高了？”秀儿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周羽的思绪。

“哦，我没觉得啊。秀儿，我问你，你听说过当今皇帝有个女儿叫长平公主的吗？”周羽试图解开那个奇怪的梦的谜底。

“没听说过。”秀儿摇摇头道，“我听周铁嘴说过，皇上有一子一女，女儿被封为坤仪公主，才刚刚两岁。”

“哦。”看来长平公主还没出生呢，看来秀儿不可能是长平公主了。

其实周羽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要是知道长平公主要到明年才出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那大同府好玩吗？听说那儿的姑娘有穿水田衣的，就是那种各种颜色布料缝起来的那种，可好看了，你见过吗？”秀儿还是小姑娘心性，对衣服穿戴很感兴趣。

“大同府挺大的，但是什么水田衣我没见过。”周羽答道。

“我不信，你肯定见过，就是不好意思说罢了。赶明儿你带我去逛逛吧！”秀儿满脸期望地说。

“去倒是可以，不过我现在有很多事要做，等我有空吧。”周羽故意做出一副对付小孩子的口气。

“切，你有什么事情要忙啊，要不明天咱俩偷着去，否则我娘知道了，肯定不让。”秀儿建议道。

“就你这体力，还没走到一半，就得累哭了。”周羽道。

“我才不会呢！”秀儿反驳道。

“那八十多里路呢，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走得动的，这样啊，你呢先锻炼一下身体，先帮你爹打一年铁，等身体锻炼好了咱再去。”周羽憋着笑说道。

“小羽哥，你欺负人！”秀儿嗔道。

两人说着来到了村头张记铁匠铺，还没进门秀儿就喊:“爹、娘，小羽哥回来了！”

秀儿娘正在门口扫地，见周羽两人来了，说道:“小羽怎么回来了，请假了？快进屋！”

转头又问秀儿:“锄头呢？”

“哎呀，我给忘了！”秀儿一吐舌头，“我再去取。”转身跑了。

“死丫头，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以后可咋找婆家呀。”秀儿娘摇了摇头。

看着秀儿灵活的脚步，周羽才意识到，这丫头没缠足啊！

周羽在张铁匠家呆了整整一个时辰，除了闲谈扯闲篇儿外，他发现张铁匠不一般。

张铁匠名叫张大寿，匠户出身，年轻时曾在山西行都司军器局制造过鸟铳，因年龄体力原因不再该处服役。

在福特发明流水线之前的漫长年代，手工制造业产品生产分工不细，拿明代鸟铳生产来说，都是工匠一个人生产一整条枪，组装完成后刻上生产者姓名，对产品质量终身负责。也就是说，张大寿熟练掌握明军大量装备的制式鸟铳生产工艺。

“叔，那您现在还能制作鸟铳吗？”周羽关切地问。

“没人帮忙不行，我现在打不动了。铳管用精铁制作，十斤粗铁才出一斤精铁，精铁卷成一粗一细两根铁管，以粗包细，使二者紧密贴合，再用钢钻钻成内壁光滑平直的铳管，那钻铳极精细，一个熟练铁匠每天只能钻进一寸，一月方能钻完一支铳管。此外还要制作准星、照门，铳管内壁刻划螺纹。一个人干不了这个。”张大寿摇着头说道。

“叔，您看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还是得自己手里有点家伙是不是？我听说过泰西有一种机器，叫做机床，可以钻孔、切削、打磨，尺寸十分精准，进度是手工的数十倍，但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制作，用不了多久，咱们村里会请您出山的。”周羽觉得，眼前有这么一个枪械制造高手，以后要有一番作为，免不了要请张大寿出山的。

“果真有这种机器？”张大寿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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