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正好,撞上《肃奸条例》中‘诋毁太子、离间骨肉’的条款,后果不堪设想。解师爷你真糊涂!”
其他师爷也纷纷说:“不妥,不妥,这不是坑害公爷吗?”
解师爷拭汗道:“那也要奏报今日之事,以防万一。”
朱纯臣微微点了下头,说:“也罢,你们为本公斟酌一个奏章,汇报一下今日之事,不可有丝毫诋毁太子之意,以免成为把柄。”
幕僚们忙碌开了,有人磨墨,有人展纸,有人执笔,开始起草奏章;众人还不时询问朱纯臣,写写改改,一会儿天就黑了,点起蜡烛继续打磨。朱纯臣打着哈欠说:“先安排晚宴,宴后再誊清吧,明日就递进宫去。”
觥筹交错的时候,解师爷忽然皱眉捂腹说:“昨夜受凉,今日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深夜人散,朱纯臣醉醺醺地进入卧室,在美妾伺候下就寝,一会儿就鼾声大起。忽然外面有仆人惊慌失措地传报:“老爷,不好了!公府前门被人围住了!”
朱纯臣大声问:“什么人围的?”
“东宫侍卫!”
朱纯臣一下子吓得酒全醒了,睡意全无,急忙起身,让美妾伺候穿衣,跌跌撞撞跑到前面,对着乱纷纷的奴仆大声问:“门外谁领头?是不是周镜?先不要开门,问清楚!”
管家冲到前面去问,还没回来,后面却有个家丁小头目上来汇报:“公爷,后门也被围了。那个领头的,小人认得,正是东宫侍卫领班周镜。”
朱纯臣颤声问:“后面是周镜,那么前面是谁?难道是太子自己吗?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门口家丁上来汇报:“外面说,太子奉旨前来清查建奴奸细!再不开门,就要用火药炸开了!”
“这里哪有建奴奸细!”朱纯臣吓得双手乱摆:“赶紧开门!迎接太子!”
门开了,大批教导营队员一拥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个子,左肩背着火铳,火铳口上有明晃晃的铳剑;他右手拿着一杆令旗,大声喝道:“太子府奉旨捉拿奸细,搜查成国公府,所有人等一律跪下,不得乱动,抗命者格杀勿论。”
朱纯臣喊道:“不对!宣旨的公公呢?这是矫诏!”
家丁队正朱斌已经组织好了七八十名家丁,在台阶下列队完毕,自己冲上前去挡住东宫教导营,大声说:“圣旨呢?先宣旨,你们不能冲撞了公爷!”
大个子手里的令旗一挥,身侧一个队员向前猛蹿,厉喝道:“杀!”手里的铳剑毒蛇般的一扬,就插进了朱斌的身体。
“啊!”朱斌猝不及防,立即惨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铳剑又从自己的胸腹间抽了出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是公府第一高手,就这样死了……”摇晃着倒在地上。
仆人顿时炸了窝似的尖叫道:“杀人啦!杀人啦!朱队正被杀了!”
管家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挡住他们!赶出去!”剩下的家丁们一起亮出兵刃,你推我桑,相互靠拢,队形变得很密集。
教导营的领头大个子正是张远志,他指挥身边队员杀了家丁队长后,立即下令:“列阵!”一时间人影窜动,一阵刷刷刷的脚步声,教导营就在家丁队十几步外列出了三叠阵,寒光闪闪的铳剑全部指向公府大堂台阶前的家丁队。
朱纯臣在里面望见,恍然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就万事大吉,不由得咬了一下手指,却痛入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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