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望着前面的在官道上飞驰的马车,还有人数不少的兵士,恍惚间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
此时距离王叔带自己去讨个职位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月。
这些日子以来李鸿基把头发都快揪下来了,可就是想不明白,往日间高高在上的堂堂的知州大人,怎么会亲自前来,说了一大堆勉励自己的话,然后就让自己跟着那天见过那三个信使上路了!
为表知州大人对此行的重视,就连刚刚上任的刘驿丞就给他安排过来了,美其名曰,一路护送!
我滴个乖乖,能让驿丞亲自护送的,不都是那些极为重要的外使来朝贡的时候才能有的待遇吗?
晕乎乎的李鸿基再加上一个晕乎乎的刘驿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三位军驿启程了。
去什么地方?
不清楚。
去干吗?
不知道。
为什么去?
没敢问
这些天来,李鸿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三位急使,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一直在往东边赶
这些天以来,终于把人给混熟了,然后才打听出来目的地,他们要进京!
进京去干吗?
不知道。
为什么要进京?
三位急使也不清楚
然后此事就陷入了死循环,李鸿基也不知道此行到底是好是坏。
往好了想,难道自己家里的亲戚当了大官,想要提拔一下自己?
李鸿基把自己家的亲戚朋友和旧相识们想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个熟人在京城的,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气馁。
往坏了想,难道自己曾经得罪过的人当了大官,想要惩治一下自己?
李鸿基又把自己得罪过的人想了一个遍,也是没有找到一个仇人在京城的,唯一一个可能会跟自己结仇的,也就是那个在老家等着自己还钱的举人大老爷了,可是也没有听说他现在拔了缺,被外派当官了啊?李鸿基想到此处更是气馁。
这一路上来,经过了无数的山川大河,城池驿站,让李鸿基算是大开眼界,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一个土包子,又开始自惭形秽起来。
对前途的迷茫,对未来的恐惧,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再加上心里还挂碍着家里欠的债,能不能及时还上,让李鸿基这些天抓耳挠腮的不得劲儿。
好在前些日子好过起来,起来眼前的这支队伍在进京的途中,竟然还在不停的壮大着。
这些日子以来,李鸿基也算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前些天听说来了一个朝中的大官,本来被罢免回乡,听说也是要进京的。大官是看不见的,听说年纪大了,不能骑马,坐在马车里。
这个队伍里面,有三个人是被上面点名要去的,其中一个是前些日子加进来的大官,还有一个是面庞黝黑,精瘦精瘦的中年汉子。
李鸿基左右看看,称得上是熟人的只有那天自己只见过一面的驿丞刘大人,那天知州亲自前来,显然很是看重自己,说了一大堆勉励的话,然后以表重视,就派这个刘大人前来护送自己进京了。
只是这个刘大人眼下面色也些愁苦,看模样就知道这个刘大人应该有些难言之隐,这是人家的私事,可不能乱打听。
李鸿基驱马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那个精瘦汉子,这是一个读过书的,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他的雄心壮志,就是任谁听了都要竖起大拇指来。
李鸿基跟那人并驾齐驱,抱拳道:“徐大哥,您知道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吗?”
徐弘祖听到李鸿基的问话,也是愁眉苦脸地摇了摇了头,道:“你都问我了三十回了,我也不知道,你说你一个驿卒,我一个只想走遍名山大川的一介草民,怎么就被人要拉去京城呢?”
“哦,对了,小兄弟哪里人来着?”
“陕西榆林米脂,就是咱大明九边重镇延绥镇。”
徐弘祖点了点头道:“那地方我去过。”
李鸿基眼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就已经有些匪夷所思了,可是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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