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坛好酒 两盘新味 (2-1)

宝玉手中酒坛散发出的酒香让焦大酒虫大动，一边说话，一边去拿了两个碗过来，拎起酒坛，连倒两碗，洒了不少在外边，他也不管。

把酒坛放在一边，递给宝玉一碗，自己端起另一碗，跟宝玉碰了一下，也不言语，一仰脖儿，“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放下碗，拿满是油污的袖子抹了抹嘴，满足的长出了一口大气，叫道：“痛快！过瘾！好酒，好酒啊！”

宝玉不敢学他这般喝法，端着碗，找了一个看着干净点的边儿，微微倾斜，往嘴里倒了一小口。

不是怕喝醉，这酒度数低，前世的王富贵又是个能喝酒的，喝上半坛子也不要紧，实在是这盛酒的碗让人喝不下去啊。

宝玉放下碗，道：“焦老爷子，我年纪还小，可不敢像你这么喝，老太太知道了必是不让的，这一碗还是你喝了吧。我找个小一点的杯，慢慢喝。”

那焦大也不计较，拿过宝玉的碗来，这回却不急了，只浅浅喝了一口，咂摸了一下滋味，说道：

“我知道，你是嫌我的碗脏来，只是你是主子，却不肯直说出来。我看得出来，你是怕焦大脸上过不去。

没啥，焦大过得就是这样儿的日子嘛，哈哈，没啥。

我看宝哥儿倒有当年荣国老太爷的风采，好，好，好啊。”

说着又是一口酒下去。

宝玉忙道：“慢些喝，我先前已经让小厮去拿些下酒菜来，怎么还没到？”

话未说完，外边传来茗烟喊声：“二爷，二爷，你在哪里？”

宝玉急忙喊道：“这里。”

不一会儿，茗烟推开屋门，领一个小厮锄药，提着一个食盒进来。

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一盘炸鸡腿，一盘炸鸡排，又拿出两个小盘，放上调料，分放两边。

又从盒中取出银杯、银碗、银箸，放在食盒盖上。

又给宝玉寻来凳子，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毡垫，铺在上面，请宝玉坐了，自与锄药站在后边伺候。

原来，茗烟是自小就跟着宝玉惯了的，知道自家这位爷常有惊人之举，倒也见怪不怪。

先前看宝玉这架势，已经猜到几分，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作为贴身奴才，管他什么原因呢，只管伺候好主子就是，所以宝玉虽然没说，但他准备的东西可一点不少。

宝玉没法，朝焦大歉意的笑笑，坐了下去，又朝茗烟二人挥挥手：“你们去隔壁屋里里等我。”

焦大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小厮忙碌，也不说话，待他们出去，这才对宝玉道：“让我尝尝你这下酒菜。”

说着啜了一口酒，拿起一根炸鸡腿，三两口便下了肚。

宝玉一边指点着焦大撒上调料再吃，一边问：“怎样？可还吃得？”

焦大又喝一口酒，拿一块鸡排，也是几口就吃下去了：

“这是炸鸡腿？唔，这个是炸鸡脯子！是荣府里的新做法吧，滋味倒很新奇，只是拿来下酒，却不如烧鸡爽利。”

焦大说着，又拿起一根鸡腿，啃了起来，宝玉在旁边看着，心说，这是缺油水了啊。

焦大也不管宝玉不吃不喝，自顾自啃完一根鸡腿，又去自家盘里拿了一根酱黄瓜来，咬了一口，这才看着宝玉道：

“宝哥儿，今儿找到焦大这里来，是个什么章程。我也没什么好东西，有的就是这条命，可惜焦大老了，连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宝玉笑道：“说什么命不命的，有什么意思。我听说你以前随老太爷出兵放马，还救过东府老太爷，端的是一条好汉。所以想来见识见识，并无他意。”

“好汉？什么好汉，好汉都没了。也就是那时候我带的那些小崽子们，现在还有几个在军中胡混，其他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

除了那些在城外庄子上种地的，别的连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干什么，是不是还在人世。哪里还有什么好汉。”焦大被勾起往事，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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