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瞪大了双眼,这位孤身利于清月远风之下的剑客潇洒写意,轻持长剑的样子着实像极了一位在画轴上铺陈作画的大家,而非一个杀手,或是犯禁的侠客。
这是何等的风采啊。
古人向来以向来诗文言情,而他竟然能以剑术书志。
秦军的剑阵在须臾之间便被破了。
荆轲的剑从来不是凡人所能挡下的,再多的凡人也不行。
三十余个秦军尽数倒在了地上,包括那个剑阵之外看守慕白的秦军,三十余人甲胄尽在,甚至连甲片都没有少去一枚,没有人死去,却也没有人醒着。
荆轲从来不杀雇主没付钱的人。
这是原则。
而原则就是荆轲的一切。
慕白知道荆轲拢共出了五剑,一剑似若云霞明灭,第二剑若五岳倒悬,第三剑则是丘峦崩摧的写意,至于第四与第五剑,慕白并没有看清楚。
他只是知道荆轲的剑很快,也很锋利。
除了杀人之外,无所不能。
泉水般的月光漫在他的剑上,并慢慢溢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剑远比他的人更令人印象深刻。
借着月影,荆轲站在了慕白的身前。
慕白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剑客,他的神情冰冷,鼻梁高挺如长剑,且剑眉星目,总的来说似乎更像是一柄刚从冰窖之中拿出来的利剑,而非刚刚以剑刃为笔,以天道为纸,用一笔玄妙非凡的剑法尽情作画的书画大家。
“你是谁?”
剑客冷冷的开口,冰冷而闪亮的眼神中满是打量与审视。
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你是谁!”
慕白知道自己不应该抬头,更不应该回话。
但他却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与惶恐,他抬起来头来,眼睛睁得极大,炯炯的望着荆轲。
他讲的不是刚刚秦兵们所使用的古代汉语。
荆轲居然讲的是慕白能听懂的三千年后的现代汉语。
两种汉语是绝对不相同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差距甚至比汉语和英语的差别还要大。
他,为什么会讲这种语言!?
他到底是谁!
秦王墓中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
“你能听懂?”荆轲笑了,他等到了他要杀的人,他在长剑上按了一下,如白雪般闪亮的剑刃反射着月光,映射着慕白瞬间变大的瞳孔,“对不起了,你必须得死了。”
他抬起了剑。
“当。”
一个穿着楚国衣衫的女子挥剑挡下了荆轲的剑。
凝聚剑上的天道之力四散于夜。
茫茫无边的秦禁卫军,云聚一地。
火把照亮了天边。
紫薇似乎亮了。
却也似乎没亮。
向来清冷的阿房宫从来没有如今夜一般热闹过。
……
而远处无人注意的高台上。
“我们得救下他。”讲话的是斐亦珊,她的样子狼狈极了,月白色的单薄小衫漆黑一片,她乌黑细腻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白皙如玉的脸被黑烟染成的一片白一片黑,她捏碎了传送符后,并没有返回长安城,那是她设定好的集结地点。
“这么有这么多秦兵。”浑身重甲已经只剩下甲片的大七望着远处云集于慕白处的精锐秦兵,心中大喊不妙,“小姐,我们能拜托追兵已经是老爷保佑了。如果我们再主动生事,怕是要完。”
“可是……”斐亦珊不甘的望着慕白渐渐消失在秦兵中的身影。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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