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罕不动声色推开关年鹿的手,笑容谦逊说道:“关老,咱们可是有言在先,落子不悔,谁悔谁王八蛋,关老莫不是要耍赖。这旁边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关老棋坛先贤,可莫因此损了自己的威望。”
关年鹿不用抬头也知道周围这些老家伙的表情,不是幸灾乐祸就是鄙夷,所以他根本就没抬头,只是看着少年,悻悻然笑道:“赵小子,明天,明天让老夫三子如何?”
赵丹罕没有说话,继续落子,黑子落,一子收官。
关年鹿看到这一幕,眼皮猛跳,真想把这不知道敬老让老的赵丹罕,丢到茅坑里浸泡两天,让他明白何谓尊老爱幼。
赵丹罕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看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人,笑容依旧谦逊,说道:“关老,棋盘对决,无关乎老幼,更不存在让子一说。关老要是实在想让晚辈让子,倒是您老若是再输了,我怕您老脸面挂不住,还是不必了吧。”
关年鹿瞅着少年清秀的面容,越看越觉着这张脸很是欠揍,假如换作当年血气方刚的自己,一定会撸起袖管,打得这小子爹妈都不认识。
今日三局终了,如往日一般,有许多棋瘾大的老人,腆着脸前,邀请赵丹罕对弈,都被赵丹罕给一一回绝了,对于赵丹罕来说,和这些棋艺高也高不到哪儿去的老头们下棋,不如和公子对弈的闲散一局,裨益之大,超乎想象。曾经有一次,公子让他九子,他仍是一败涂地。
黄鱼街的天香酒楼,夜幕初降,已经是人满为患,一楼大堂座无虚席,二楼包厢,也是厢厢爆满,好不热闹。
东厢天字号包间,邻近紫庭苑后巷,窗子打开,便能一揽整条巷子。
此时,林墨烟站在窗前,注视着巷子里的动静。连如玉坐在一大桌酒菜前,自斟自饮。唐瓮喝得酩酊大醉,四仰八叉躺在隔断屏风前,吟诵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诗词。跟在连如玉身边的余嬷嬷与何画师不见踪迹。
连如玉吃东西细嚼慢咽,每个动作都是慢条斯理,显得极有素养。他拿起绢帕轻轻擦拭嘴角后,自饮了一杯酒后,看向林墨烟,说道:“墨烟,别看了,过来吃点。胜负早已注定,指望一个臭棋篓子能够翻盘,这事恐怕比登天还难。”
林墨烟回头,嫣然一笑,“阁主真是料事如神,已经散场,还是赵丹罕胜,三局对弈的时间,较之昨日,快了整整半炷香时间。”
连如玉微笑说道:“赵丹罕的棋道造诣,已经无限接近小国手的境界,别说是应对臭棋篓子的关老,就是与那位以善谋著称的二城主项北,也能在棋盘搏杀百手。”
“百手之后呢?”林墨烟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问道。
连如玉只是笑笑不说话。
林墨烟美眸一转,瞥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地的唐瓮,欲言又止。
连如玉说道:“但说无妨,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了便不会醒,六感封闭。”
林墨烟心领神会,说道:“阁主辛辛苦苦攒下的这份家业,押在那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秦恒身,值不值?会不会押错宝。墨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晓得墙倒众人推,棒打落水狗,落井下石,他秦恒就算曾经再家大业大,那也不过是曾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他终究是饿死了。阁主,您有大好前程,同这样一个漂泊无依,没有家族背景支撑便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为伍,恐不因其利,反受其害……”
连如玉一边那绢帕擦拭双手,一边笑道:“妇人之见。”
林墨烟轻咬嘴唇,倔强说道:“墨烟是妇人之见,但只想阁主好,不想阁主因为选择失误,白白葬送了积攒下来的家业,以及自己的性命。”
连如玉抬头问道:“你觉得赵丹罕的棋力与我相比,孰强孰弱?”
林墨烟想也不想说道:“自然是阁主更强,想来他两个赵丹罕加在一起也不是阁主的对手。”
外人或许不知道阁主是一位棋道高手,但林墨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曾见过阁主与一位号称小国手之,国手之下的老人对弈,二人一局棋,下了一日一夜,最后结果,阁主胜。
烟雨浩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