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了,韩老爷那个姓潘的家人带他们进去的。”
许乐群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不关我们的事,你回去接着卖花生吧。”
“是。”
“等等。”
许乐群可不敢拿老东家的身家性命当儿戏,之所以呆在船上既是在等富安那边的消息,也是在等韩秀峰从泰州搬兵,见不着足以对付私枭的兵马,他是绝不会把注押上去的。想到姓韩的终究是初来乍到,不一定晓得李秀才的底细,搞不好会功亏一篑,喃喃地说:“从淮北那一带过来的能是什么人,先盯着吧。”
“许先生,他们这会儿在衙门里,您让我怎么盯。”
“盯着衙门口,要是韩老爷让他们出来你们就不动声色跟上。”
“然后呢?”
“然后办事,找个没人的地方办,别惊动附近百姓。”
“晓得了,我先去衙门口盯着。”
谁都晓得盐商有钱,最容易被贼匪惦记,所以盐场的那几位盐商家不但全是高墙大院,而且全请了练家子做护院,而刚才说话的壮汉正是鲍老爷家的护院。许乐群一点都不担心护院会吃亏,把棉袄往边上一扔又钻进了温柔乡。
……
眼看就要过年了,送年礼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连苏觉明去泰州前都先去了一趟乡下,去给他那两个舅舅送年礼。韩秀峰没理由不让李秀才见客,像是什么都不晓得一般坐在二堂的签押房里一边烤火一边看书。
“少爷,驿铺王如海求见。”
“请。”
刚放下书,潘二就把王如海请了进来。
王如海放下两个用细绳扎的油纸包裹,咧嘴笑道:“韩老爷,这是我们这过年都要吃的糖果儿,用面炸的,又甜又脆又香。我外甥早上送年礼给我送了两包,带来给您尝尝。”
“你这也太客气了,每次来都带东西。”
“韩老爷,这又不值几个钱。”
“好吧,我先收下。”韩秀峰一边示意潘二去外面盯着别让外人靠近,一边低声道:“说正事,镇上的百姓是咋议论的?”
“还能怎么议论,韩老爷,不是小的恭维,镇上的街坊邻居个个说您是清官,您是好官!要是搁往年,到这会儿家家户户都睡不好觉,总担心省吃俭用置办的那点年货被人偷了。今年谁敢再偷鸡摸狗,晚上睡觉不关门都没事!”
王如海可不敢坐,就这么站着道:“还有那些忤逆的,这几天是一个比一个孝顺。顾院长和王老爷他们说这就是路什么……什么仪,夜……夜什么,反正就是您来了民风就好了的意思。”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是是是,就是这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韩秀峰笑了笑,又问道:“陈有道呢?”
“这两天没再去当铺,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呆在家里,听说跟他婆娘吵了一架,他婆娘气得回娘家了。”
“还有什么新鲜事。”
“没了,连住我们驿铺的那些人都回家过年了,他们自然不会痛快,不过对韩老爷真没什么怨言,怪只能怪他们的儿子不少债。”说到这里王如海突然想起件事,急忙道:“韩老爷,您不是担心过年万一要用船却找不着船吗,我早上去河边转了一圈,问那些渔船过年走不走,您晓得我见着了谁?”
“谁?”
“见着了前几天跟苏院长家小子一起来衙门的那个人,我去的时候他正好披着衣裳站在船尾撒尿。不过他呆的那条船您要用的话估计用不上,除非强征。”
韩秀峰暗想原来姓许的躲在船上,不禁问道:“怎么就用不上?”
“那是条从泰州过来的花船,不晓得的以为船上是一家三口,其实撑船的那个是龟公,洗衣做饭的那个婆娘是老鸨,整天呆在船舱里不出来的那个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不晓得他们从哪儿买的姑娘,专门接客的姑娘!”
“他倒会享受,哈哈哈哈。”
“韩老爷,您不晓得?”
“我没问,他也没说,你说我哪晓得。”
“他怎么这样,去哪儿也不跟您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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