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大摆筵席,韩秀峰忙得飞起。
段大人的幕友徐先生有功名在身,甚至打算参加来年的会试,不方便出面张罗。段大人的家人王贵字认得不多,用段大人的话说不大懂规矩不太会说话,所以刚帮着送完土特产和炭敬的韩秀峰,又得持段大人的名帖挨家去送徐先生帮段大人写的请帖。
请帖送到还不能算“请”,只能称之为“约”。
宴会当日上午得再跑一遍,跟要宴请的官老爷的家人再次确认宴会的时间和地点,回来之后得跟段大人一道在会馆门口恭迎,要把陆续而至的官老爷们迎进院子,安排好座次。
开席了要在边上伺候,而戏和酒宴竟持续到三更天。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跟段大人一起把宾客们送上马车,依次作揖打拱道别,韩秀峰依然不能歇息,还得拿着段大人的名帖连夜去宾客们家道乏,感谢人家的光临。
段大人原打算只宴请两拨,然而计划不如变化,许多之前不怎么走动的京官晓得他荣升甘肃布政使纷纷来会馆祝贺,不能只请那个不请这个,竟一连宴请了四个晚上,搞得像是摆流水席。好在潘二得力,酒菜和戏班这些不用他操心,不然不晓得会累成啥样。
该宴请的全宴请了,宾客们很高兴,段大人很满意,韩秀峰终于松下口气,正准备去问问张馆长补缺的事,张馆长竟带着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刘老爷兴冲冲赶到会馆。
昨晚剩了不少酒菜,韩秀峰急忙让潘二去弄一桌。
张馆长从小山东手里接过茶,笑看着他道:“志行,你我啥关系,刘老爷一样不是外人,别张罗了,坐下说正事。”
“好的,您说。刘老爷,请用茶。”想到补缺的事总算有了消息,韩秀峰真有些激动。
“等得心焦了吧,其实大前天就有了信。想着你这几天忙,我就没过来,反正段大人还要等几天才去甘肃上任,早一天晚一天不会耽误你的事。”
只要一说起正事张馆长就会卖关子,韩秀峰早习以为常,笑看着他洗耳恭听。
张馆长探头看看后院,带着几分得意地说:“补这个缺让你整整等了一年,等的是有点久,但俗话说好事多磨,要是没点耐性,哪能等到现而今这肥缺?”
“肥缺?”韩秀峰下意识问。
“如假包换的肥缺,换做别人,没万儿八千两,想都不用想!”
“真的!”
“我骗你做啥,”张馆长喝了一小口茶,眉飞色舞地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可是好地方,真正的富庶之地。去扬州府做一任官,顶上去其它地方做十年!”
韩秀峰乐了:“张馆长,您是说我能去扬州做巡检?”
“不是扬州城,而是扬州府。”
“去扬州那个州县?”
“泰州。”
“泰州在扬州哪边?”
“东面。”张馆长放下茶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来前请刘老爷画的扬州府舆图,献宝似地说:“这儿是扬州,这儿是泰州,不过你这个缺既不在扬州城,一样不在泰州城,而是在这儿!”
“海安?”韩秀峰看着地图喃喃地问。
“对头,就是海安。”
“海安巡检司……”
“志行,海安虽只是泰州辖下的一个镇,但海安巡检司可是真正的肥缺,刘老爷在两淮盐运司通州分司做过一任盐课司大使,去过海安,还跟以前的海安巡检打过交道,这个缺到底肥不肥,刘老爷最清楚。”
“张馆长,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而是……”
“我晓得有段大人提携,只要能分发去甘肃,你一样能补上个肥缺,但在我看来去扬州真比去甘肃好。”
甘肃是苦寒之地,搁以前韩秀峰肯定不想去,但现在不是以前,段大人补授甘肃布政使,有段大人这个靠山在,真叫个大树底下好乘凉。
刘老爷却不这么认为,放下茶杯清清嗓子,指着地图如数家珍地笑道:“韩老弟,海安巡检司虽隶属泰州,但与一般州县的巡检司却不太一样。你看看,南边是通州的如皋县,北边是扬州府的东台县,海安就位于泰州、如皋和东台三个州县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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