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救这天下更要救这黎庶 (2-1)

酒蓝色的澄澈青海湖边，篝火点了起来，映红了周围主人的脸颊，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朗日，万里无云的碧空澄澈如青海湖面。

慕安身边围了一群汉子，没有着甲也没有带上任何刀剑，可他们隶属于边军，是边军三十六卫之一的左武卫，但他们却不是战兵，是辅兵，是负责后勤和粮食运输、军械补给的。

这是慕安第一次见到辅兵，他们大多生瘦弱，衣衫褴褛，更多像是农夫而不是战士。

嬴政一路轻车简从自咸阳城逃命而来，军中自然不会带上辅兵这种累赘。

这次带上辅兵却并不是因为他们亦兵亦农的战士属性。

只是因为他们便宜。

便宜到难以置信的地步。

一个铜钱可以让一个辅兵劳作三天，这样的价格是不可能在西宁郡中找到任何可以替代他们的人力的。

所以当慕安提出需要人力的时候，即便人力并不怎么昂贵的西宁郡中，辅兵依然是最超值的。

他们眺望着远处的碧蓝湖水，眼神中满是向往，他们大多是先帝嘉平三年时随大军前来的汉人，本是地地道道的农夫，但随着近些年来，帝国权威和统治秩序在西垂边地的沦丧，这些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可以的屯荒汉人在面对鲜卑、匈奴、羌人的连续劫掠和进犯后，只能捏着鼻子将自己的田地交给了边军，自己也咬着牙成了军屯中的一员来换取那些少得可怜的保护。

他们已经吃了很多年的盐布和醋布了，边地里珍贵如黄金的盐粒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消费的起的。

“大人！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为首的汉子朝慕安行礼，向他表示一切就绪。

“只是……”

慕安眼前的汉子叫做张宁，是本地一个破落贵族家的最后继承人，识文断字的本领让他在这穷苦边地也算是一个难得人才了，初通武艺的他在先帝剿灭青海羌王之乱中斩首三例，所以被自己的长官任做了这辅兵队的长官。

“只是什么？”

张定边站在一边望着远处的炉火一脸雀跃。

“扑通”一声，张宁五体投地的跪倒在了慕安面前。

“只是属下等人早已经尝试过煮青海湖湖水的办法了。这老天爷不给面子，让这青海湖水中虽然有盐，却也有毒。”

张宁拱了拱手，一脸为难，直接正面否决自己直属长官的方法无疑是作死，但比起等到上司提出的方式失败以后再被强行背锅来说，违逆长官也不算是什么。“属下曾经用这青海湖水制成的盐粒喂过狗，狗最后死了……”

张宁小心翼翼的偷看着望着慕安的神色，一旦这个从长安来的长官有任何不悦神色，自己便立马跪着给大老爷扣上三四个声音震天的响头。

根据显贵们一贯的尿性，大不了他们砍了自己，但也能勉强保全自己一家老小吧。

“你！”嬴政为慕安特意配上的亲兵铖的一声拔剑架在了这个辅兵头子身上，一边怒目圆睁，一边小心翼翼的猜测着慕安的心情。

只要大人表情不好，这个老头子立马就得死了。

一个猪狗般的辅兵居然敢怎么跟大人说话？

“把剑收起来把，他为帝国戍了一辈子边了，说几句忠言逆耳的话，你们就要将人砍了，那这天下还有人敢与我说上那么几句真心话么？”

慕安望着他忽然想起了若干年前的往事，眼前的张宁早已经没了世家公子的风流倜傥和玉树临风，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头发半是灰白，嘴唇干枯而皲裂，脸上也满是皱纹，像一位劳碌终生的老农而不是一个世家贵公子。

“先生为国苦战，君未曾负国，国却视君如蝼蚁。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会倾颓的原因。”

眼前这个活的猪狗般的老农深深地触动了慕安的内心，这个时代需要拯救与救赎的绝对不止那个立足于阿房高台之上的帝国和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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