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建筑的风格和南方还是有所不同。和南方比起来,北方的建筑比较大气,京城达官贵人的府邸,大抵入门即是轿厅,出轿厅便是照壁,过照壁便是客堂。不过这位寿宁侯所居的府邸却不是这样,倒有几分南方曲径通幽的风格。
一入轿厅,迎面的照壁竟成了客堂的侧墙,贴着左墙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于此前行二十来丈远,眼界豁然一宽,一座约略有五六亩地大小的花园展现在眼前。
大门到甬道是东西向,这座花园却是南北向,几口大小不一的方塘里荷花正盛,缓坡上松竹蒙翳红亭白塔,玉砌雕栏,满耳俱是天籁,满眼俱是锦绣。
看到这一幕,周延平不禁在心中吐槽:“哼哼,平常总听人说大太监王振好书画,居家品位极高,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王振经营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接过来享受。”
让人意外的是,身穿轻绡蟒衣的寿宁侯张鹤龄已站在客堂门口候着了。他虽然从未见过周延平,但张江波总在他耳边聒噪,如今也知道这人是南京地面上的大富翁,加之昨日周延平先派人送来了丰厚的见面礼,除了一张两千银元的银票,还有一大堆江南的特产。
张鹤龄这人最见不得钱,见周延平出手如此大方,也就有心结识。周延平哪里知道寿宁侯这人对金主都比较客气,只要有人能够给他带来钱财,他就会礼贤下士,让对方格外的舒坦。他将周延平引到客堂坐定,叙过茶后,往往不会马上进入正题,照例,两个人先是一番东拉西扯的寒暄。
张鹤龄咳嗽一声,找了一个话题问道:“周员外,您是南京人吧?咱也没去过南京。这南京比起北京来,在你看来,哪儿更繁华?”
张鹤龄遗传了他张家的好基因,长得一副好皮囊。他身材高大,眉清目秀十分俊朗,穿着蟒服,但作派到像是儒生,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乍一看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
只不过相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他身上那些不伦不类的地方,譬如张鹤龄时不时把折扇当做挠痒痒挠挠后背,让人看着就觉得自己背上也很难受。这副德性像无赖子多过像书生。周延平又难受又有些想笑,但出于礼貌,到底还是忍住了,答道:“当然是南京。”
“哦?周员外竟如此肯定。”这答案让张鹤龄有些诧异,不敢置信地问,“不会吧?这北京城毕竟在天子脚下,为何繁华反倒不如南京?”
“回侯爷,这不奇怪。南京不单是六朝故都,咱明朝的根基也在那里,如今天子虽然住在北京,但六部五府这些大衙门,北京有一套,南京也有一套。”
“嗯,此言倒是不虚。”张鹤龄附和道,又转了一个话题,“京师水土饮食大异南直,不知周员外在这边吃住还习惯否。”
“呵呵,还好,还好。”周延平拱手答道,“多谢侯爷关心,实不相瞒,在下的确吃不惯北方菜。不过这北京城也有不少江南人开的客栈,譬如棋盘街的苏州会馆就能吃到正宗的淮阳菜,其实吃方面和南京也差不多。“
“哦,苏州会馆,本侯倒是去品尝过几次。呵呵,我这人口味重,江南菜品味道还是清淡了点。“寿宁侯呷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嘛,南京的十里秦淮本侯倒是很向往呀!皇上明年去南京祭拜皇陵。本侯兴许同行,到了南京,本侯还得麻烦周员外当个向导,游一游这天下闻名的十里秦淮呀!本侯也开开眼界。”
“哦,皇上明年要去南京,怎么没听说过?”周延平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张鹤龄肯定的点点头,又显摆道,“不过,皇上下江南还没有公开,就是这京城官员也没几个人知道,你也不要出去乱说。否则”
周延平赶紧答道:“在下晓得轻重,一定守口如瓶。侯爷要是来南京,一定要通知在下,在下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吃喝玩乐,南京倒有不少好去处。在下一定让侯爷玩的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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