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子枫放下笔,用手扇着风吹那墨迹,自觉今天心念和身体又磨合了一分,算起来两世加起来,书法练习也有了二十年了,功底自不用说,若是完全磨合了这些字至少还能好上一截,后世的书法在前人的基础上衍生出很多新的流派,就见识这一块,已被他拿捏死死的。
“昨天看到的那张名字似乎不是……”米夫子扔出半句话。
昨天那张字?糟了,自己写顺手了,怎么把本名写出来了?这怎么解释呢,要不……还是继续撒谎吧,反正也不是恶意的。
“学生前几天在家遇到一个老道士,因一饭之缘,就给学生算命并指点了书法,临走时说我的名字与自身八字有违,与科举不利,就送了我一个同音的名字,昨日学生写名字时恰好想到当时的情节,恍惚之下不自觉的写了出来,还望先生莫怪。”
米夫子这才恍然,宋朝的读书人虽然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对测字算命却不排斥,因为五经之中《周易》对此亦有涉猎,所以此事反倒成了雅趣。
道家属于方外之人,与儒家的师从之道并不违和,米夫子心中当然没有芥蒂,反而为奕梓烽的这段际遇感到欣慰,心想果然名字一改,机缘立显,字写的耳目一新,文章也中规中矩,从他这两日的表现来看,好像连心智都高了一截,这道士不知何方人氏,料来不是普通人。
至于一饭之缘?他家那个梅娘就是个好心肠的,必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人家这才得了回报,果然应了那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济沧兄,你有个好妾室啊!
济沧是奕文的字,每次想到了这个名字,米夫子心中都十分感慨,想当初他科考屡试屡败几乎绝望,奕文不仅给予他经济上的帮助,更把自己的考试心得和读书笔记倾囊相授,算是他人生中的恩人和贵人。
这些点滴浮现,他看奕子枫的眼神已和看自己的孩子无甚区别了。
他知道梅娘和奕文无出,也无妾室身份,但是敬佩梅娘的忠贞和辛劳,心底下早就把她看成奕文的妾室,甚至于更高。
“那道士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米夫子说话总是留点不说完,故作矜持道。
跟哥玩江湖经验?奕子枫一段话封死:“先生问的也是学生想问的,学生问他老人家法号和仙府何处,那道士说他在人世间游戏很久,早已忘了名号,记得名号就忘不了红尘,驻得观宇就还贪恋俗世,让学生不必挂记,说缘分这东西苦求不至,不请自来。”
米夫子听完怔了半响,方才叹道:“高人,这是高人啊!”
高个屁!但凡说这样话的不是装逼犯就是流窜犯,跟高人毛的关系!
奕子枫一脸肃容道:“学生也这样认为。”
米夫子把那张纸拿起,观赏了片刻,然后折起放入自己的袖中。
“为师亦觉得子枫这个名字不错,以后你不妨就用这个名字,老仙长世外高人,你能有此福缘连为师都嫉妒了,呵呵,希望你以后当更加勤勉,莫负此缘。”
“谢夫子诫勉……学生还有一事相问,请夫子莫怪学生孟浪……”
“你且说来,莫学那些吞吞吐吐的腹黑子!”
“额!不知今年秋闱的名额可曾定下来?”奕子枫尴尬一下,没想到夫子还有粗放的一面。
“名额?哈哈,是你家那梅娘让你来问的吧,回去告诉她,名额定然会有,只求她莫要再来,老夫可受不了她明恭暗讽的言语了!”
见奕子枫面色淡然,一点激动的表情没有,心中暗自称赞一番,越发觉得他如今变化之大跟高人点化离不开关系。
奕子枫心里哀叹,哥根本就不想要名额滴,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怕梅娘……他根本想不到米夫子是看了自己的字以后决定的,若是知道,刚才写字的时候他肯定会手脚无力,然后字字鸡肋。
“谢夫子,学生定当全力以赴。”奕子枫挤出一丝感激安慰米夫子,想到几年之后的汴梁之变,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唉,汴梁,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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