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流里流气的木匠实在不想个这等年纪的主,不靠谱地又把那破纸推过来。
“不看。”说不看却伸手拾起,老年人不都这样。崔仁大约自小因是孤儿,少了一份管教,恋老,还不着家。
“说清楚,我看了你就入教。”
“入,坚决入。哦,不对不对,您得帮俺把事办了才入。”
“你那两个小老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您都在前头做过了,当菩萨供养着呗。”
“咣噹。”茶盏儿砸中了木匠手臂,在桌上滴溜溜转过几圈,然后落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哎呦,岁岁平安,岁岁平安。”没人敢这么当王徽面这么开玩笑的,这是老王徽心头的一块病。但崔仁木匠就是敢,他就是专贴王徽心中这道旧创口的狗皮膏药。
“您可不识好人心,事情过去就…,就那啥,哦,坦然面对。”膏药说。兔兔飞uufei
老王徽被他整的没法子,专心看他巴巴送过来的破纸。
“可以。”老眼冒出了火花的王徽打量起不靠谱的家伙,“谁教你的?”
“没谁教,是俺自己磋磨出来的。”猫腰拾起拐杖、虫草,放回桌上时不失得意地说,“那一年,侯爷同您老讲过一句话,后来俺头发都想白了,前几天才算参悟出来。再然后,您瞧,啧啧啧…。”
“哪一年啊?”王徽拨开他探过来的爪子。
“就…,就那一年,逆向思维。还记得不?”
“两个风舵一起转,就逆…。”
“四个,是四个。两边的来不及画,放在两个梭子外侧。”木匠说多得意便有多得意,打开双臂扑棱着两只巴掌,像只老母鸡般在王徽跟前转圈圈,“这边风大摇这个,那边风大就摇那个。”
“这下解决了。来人。”王徽彻底明白了,激动地站起来喊人。
“快来人,老爷子要起驾啰。”
三面的边墙把整个镇番卫圈起,像个切去半拉的驴腰子,三岔河从正中将其一剖为二。小河滩城在西,苏武山在东,两地各了近四十里地。为理事方便,旧守备府被改造成了张嫣在城中的宅院,当然也就成了黄冲的别府。
这里守卫森严,比城里哪一出都要机密。
陆老妈子专门负责这一处的杂事,名义上侯府管家的张小勺如果要过来办事,还得同她商量着来。
“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张嫣见抱着襁褓的鸢儿跪在面前,连忙举手。然后少有一叠声地责怪起陆管家婆来,“怎么也不晓得替她扯张垫子,这回大冷的天,人出月子也还没几天。”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个凑合事的锦墩子强塞了过来。
“求夫人给我娘俩一条活路吧。”泪水涟涟的祝鸢儿说的是戚戚惨惨切切。
“怎么?”缩回手后,张嫣竖起了一对风眼。
“不是说别人,是我自己没用。没有奶水,孩子日夜不停地哭。”大概是母子连心,襁褓你立时传出一声“哇”。
“祝夫人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有奶水的,都瘦脱了身型。”
“你自己成了一副骨架子,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张嫣在气恼她方才讲的话,活脱脱把自己冤枉成了一个恶毒无比的大妇。为保住这娘俩,不光请了河西地面上最好的稳婆,连自己贴身婢女都派过去。这反倒成了恶毒?
“主子,我带不了。”鸢儿把孩子放在锦墩上,趴在地上就叩头。把个张嫣和陆管家婆两个吓得,过来抢着伸手。
“再带下去,我会死。”头磕得邦邦的,发髻散乱的鸢儿几乎在哀嚎。
“哇。”
“你这样子是不能再带了。”伸手接过陆管家婆递过来的孩子,张嫣拨开锦皮棉裹儿,然后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真像!”陆管家婆由衷地说。
“没奶难道不会请奶娘吗?十个八个侯府又不是请不起,非要搞得像我怎生虐待你母子一样作甚?”
“这孩子的鼻子。”
“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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