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青从甲胄底下扯出了一张简图,就近按在一张方几上。张嫣与郑崇检立即凑近前来,黄冲是个地图痴,其属下将领也都是手不里图。所谓上好下效,在这点上贯彻的由于突出,现在连郑崇检在祭旗堡的署衙内也悬挂了份大大的周边舆图。
虽然大军赶路还有数月才能到达,但单从黄冲把几个主力分派的位置,已是打算大举清扫渗透陕西的乱贼。
“这一边。”夏侯青的手指划过镇番、宁夏、葭州,“将来是壹师的防区。”
“壹师?他是打算一回来就进行扩编了?”郑崇检看了下张嫣,这回终于算是合了拍,替黄冲大举扩兵打下了基础。
“我部和叁旅、伍旅将被整编为壹师,统一指挥。”指着图,夏侯青解释道,“所有火炮以后单独成立营,由师部直辖管制。除了防守部队,各旅部不再设置火炮、床弩等重型军械。如此才能在这么广阔的区域,机动灵活地作战。”
风已止,雪不大。泥泞的小道上,成排摇晃的担架缓缓抬入半呈齑粉的小城。
半塌的门洞清理得还算通畅,沿路几件硕大的条石表面没有积雪,仿佛在向路人述说白天的惊心动魄。
一根黑杆长矛,像扁担一样搭在两头,落寞的黄冲如歇脚的老汉,半张屁股顿在中央,下俯着身躯,盯着一个又一个或伤或残或已无声息的伤患从眼前被抬过。张成拿着一团分不清颜色的湿布,正帮他搽拭脸侧、后颈的血垢。
“停。”
穿文山甲的府军官兵不多见,救援队现在能做的仅限于派出两名体格高大的人来抬,再有就是加盖了一截张毛毯。电子书坊xinf
“冬至。”趴过来的黄冲朝着被泥血糊住的那半张脸急唤。
没有反应,那名闭眼的伤患似乎在沉睡。当黄冲将目光扫向平躺的那具身躯,眼里映出了失望。
“不是大小姐,侯爷。”被张成抄在腋下勉强起身,然后他一瘸一拐退回到矛杆上。
“侯爷。”牵马的卫兵将一张薄毯掩在他小腹与膝盖之间,也恰好遮盖住右腿外侧半截露出的箭杆。
“侯爷,侯爷。”奔来的桩子骑在马上单手控缰,右手将件大氅在头顶不住甩动,四下张望。
“这边。”张成喊。
“找到了,大小姐找到了。”跳下马,朝黝黑的门洞,桩子疾跑而来。
“在哪?”
“在大帐。”
见着他单腿蹦过去,两侧连忙伸手来搀,桩子则双手撑开大氅,打算先帮他披上。不想吊在左手的马缰和鞭子被他一把夺去。
“驾。”
咬牙跃上马背,黄冲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向着十里外的帅帐飞奔。
三顶金色大帐敞开着,虎视眈眈地凝望着雪夜中的雅砻大草原,周边灯火通明中,一队队步履森严的士兵在巡逻。
周边林立的帐篷中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庆王望着那些身影,不停来回跺着脚,肃王将肥硕的身躯僵靠在中央大帐的门框上,宛如一尊望夫石,一动不动。
“禀二位王爷,贰旅抓到了图鲁拜琥。”
棉袍、链甲统统已被扒去,五花大绑的图鲁拜琥被一队士兵押至帐前。
“这个就是捧喇嘛臭脚的固始汗,被放逐的和硕特叛徒。”
“呸,你这个蒙族人的耻辱。”
“为我察哈尔蒙古忠实的盟友却图汗报仇,处死他。”
“杀了他。”
“牛车分尸。”
“对对对,五马分尸,以藉慰我府军战死的英灵。”
…,…。
分开两旁愤怒的人群,庆王已举步向前,望夫石的双眼内迸发出了狠厉的光芒。
“也许把他当众吊死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像哈密总督苏里唐一样。”
“好你鞑子头,见着寡人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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