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雅州这边的道路直通成都府,上次叁旅只在麻儿匝安抚司马尔康作短暂停留,而这次黄冲带着数百人就是要走成都、汉中后达西安府。西安以北他都熟悉,穿凤翔就可到达平凉府。
去平凉的目的可不简单,他得把韩王殿下捞出来,总不能叫这些金主寒了心不是。
计划中,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他将带着这位韩王,如果他愿意的话,一路过庆阳往延安府。同样的理由,他得教训教训那里的地方官员。这件龌龊事在出发之前,便已联络了刚升作三边总督的郑崇检。
然后才去葭州,并在那里的事宜做一些决策。
比如人员如何调配,既然当初留下的三个家伙尿不到一个壶里,他老大总得出面解决这桩事。还有厂房是否西迁,水压机投用之后的派衍作用、朝思暮想毛没见着一根的飞艇等等。
总之,在回去途中他好视察自己的属地,再沿墙外的道路走上一遭,最后才回小河滩城。点点书库ianianshune
这么大的事哪能一点风声都不露,别说庆王、肃王两府的人,连先行的贰旅与伍旅中也有人收到了消息,飞快地向镇番卫那边报送。有公办文书的递送,也有见不得光的私人信件传达。
雅州衙内最大的一进院落,雨水打在车棚上发出噼里啪啦响,冬至斜靠在车厢里,从后面的玻璃望着仪门。
“出发。”一身蓑衣的桩子喊,于是车队开始缓缓启动。
院正中有个小亭,称“戒石亭”。树立亭中石碑南面刻“公生明”三字,鸢儿告诉她,这嗓子出自荀子不苟中的公生明,偏生暗。是告诫官员要秉公断事。
后面的他还记得,和家乡的县衙一模一样,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哼。”想到如今官吏的模样,冬至鼻孔里就忍不住哼出一声。
“怎么啦,硌着了还是震得疼?”鸢儿是伺候过她的,在还没有成为侯爷小妾之前。
“没,我就觉得这世上真是可笑。”
“可笑你便笑,别憋着。痛了你就哼,好不好我的大小姐。”讲这趣话的时候祝鸢儿还斜眼看了下左右。
冬至的伤好得很快,已经能有限地活动手脚。但还是必须躺着,左右各断了根肋骨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她受伤时被亲兵垫了下底,也幸好没有被碎骨扎入内脏。否则,现在不是躺车上,而是罐里。
“走咯走咯。”同样一身蓑衣的黄冲朝月台上挥了下手,踏入车厢,但还扳着门。
“果然是天漏之地,呆三天就下三天的雨”。
车内只鸢儿和冬至,鸢儿嫌别人做得不周全,繁事喜欢亲力亲为的习惯估计这辈子也没法改,而高大的冬至也需要一大半车厢供她仰躺而不显局促。
“快摘了快摘了。”
“不用,呆会某就去前面车。”
“那也不行。呆会叫人给你撑把伞,省得上上下下累赘。”蓑衣最终还是被脱下,堆在后座的底下。
“将养了三天,前面都是好走的路。现在如何了?”黄冲既想兄长又似父辈问冬至。前面进川时节道路崎岖,狭小难行,冬至被搬抬几次,绑夹在腰腹上的竹板都移了位,当时可吓坏了大家。
“师傅,我能叫她小师娘吗?”不想,冬至古怪地笑问。
“嗯,随便。我们一大家从山里出来,彼此怎么叫都行啊。”说行但还是扰了把头,称谓这东西好些人管着呢。
“就私下叫叫,就像在观里称您师傅一样。”冬至解释说,“以前劳她伺候过好几年,现在又接着受累。”
“你们两下的事我不管。”看完没事,黄冲正要抬脚走人。
“哎,等下。”手却被鸢儿拖住。
“哦哦哦,瞧我这记性。”黄冲又扰了下脑袋,“我已传令蔡植腾回镇番了。”
冬至瞪起疑惑的双眼。
“不光是你的事。壹旅部分精锐也需抽调回来,为二次南下做准备。也是为你的事。上次你讲过啥瓜呀扭呀的。”第三次扰头,黄冲觉得自己在徒弟面前讲话有了些难度,点着鸢儿,“后来她也说了,是得好好敲打他一番,反了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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