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张府院内,放下手中的文书,黄冲隔着敞开的窗子,朝向喂马的希日高勒和张成说。
“当初师傅说,自己要走的路自己选,冬至选择和您一齐。”
“不觉可惜吗?”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命,怨不得那个,也没啥可惜。”
冬至在屋里说的话很响,也很坚决,丝毫没让人感觉出犹疑,倒像是在谈论一次远足,一次探亲访友。她师傅低估了她,也低估了这世上底层人对生的热爱,并非有想象中的热烈。
“之前某还觉得成亲再出发,果然是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张府老爷都催了好几次了,师傅该为自己留下一个后代。”
“不好不好,有太多牵挂,做事会瞻前顾后的。”
“不随了太康伯心意,只怕到时候被骂丢丑。”
这种话是冬至在他面前开到顶的玩笑,她或许是想到将要去死,再或者已经感觉出此次行动将面临的磨难。所以,就像鸢儿和杏娘放脚,她也需要放松心神。
“让成一先成亲。等回来再办,或者可以双喜临门呢,到时候。哦对,蒙语难学吗?”
塔塔儿在教冬至蒙语,正宗一些的应该是夏侯青说的那种,她日常讲的话更偏近插汉部落所用的语言,但面对对方刻薄冷酷的样,冬至实在受不了。
“不难,和北方人讲话差不多,塔塔儿讲比汉语好学得多。”
“那就好,等有空某请人专门给大家将日常话都学起。”
这些不是首要,路程遥远不是困难,语言不通也不是困难,甚至粮秣马匹都不是最主要的困难。最关键的问题是武器弹药,没有充足的武器弹药,想在敌后生存,妄谈!
“大帅。”
刚教张成喂马的夏日高勒在喊,边上还有好许汗流浃背的光膀子在晃动。
“大帅,昭信校尉回来了。”
“快快快,着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王晚亭出现再院门外,老远就亲热地高声招呼。
“大帅,你处可有吃的,中午都莫得空吃,可把我饿着了。”
“叫人准备,一会全部人在正厅里用。”
“是。”
冬至手下有四个丫鬟两个小厮。小厮派在南口随在渺目身边,四个丫头是张府派遣过来的梅兰竹菊,也或许是琴棋书画,反正黄冲是不会介意对方到底叫个啥,只要能会煮饭弄菜就行。
“参见大帅。”见到他迎出来,王晚亭先在院口参下一礼。
“世兄,可想煞某了。”夸张地伸开双臂,黄冲跑到跟前,拍了两下对方后背。
“怎么样?世伯的身体可康复了?”
“无妨,家父已大好了。”
见黑见瘦的王晚亭很欣喜,欣喜于黄冲对自己的热忱,或者可云信赖。老营的最近情况他也知道一些,他不在王家麟代为通传的文件一项未少。
讲起来护天营内里事五花八门,各首要人物的相关军情传送却从未耽误过。
“有件急事须禀大帅。”
“来来来,到里面说。”
“哎,好。”
茶捧了上来,张府的丫鬟还是很训练有素的,接待客人时很是落落大方,俨然大户的家人模样。
“马匹牵到京内售卖,可增价近一成银。”
护天营的财政正在好转,银子目前还是不多,察哈尔人的马匹却有万多匹,大水谷显是放不落,密云集市规模相对较小,一经投放马价暴跌。
王家麟想发往宣镇府镇,可因文书手续及各处的关卡,正在与监军吕元守商量。
“进京?能行吗?”
“下官已经打听得明白,经常有人在京内处理京营中淘汰下的劣马。”
“世兄啊,那可是万匹良马,不是数百匹,光存放储运,哪一个环节不被人盯着?”
“无妨无妨无妨,来时我去了趟老衙口。那里恰好可辟作专门的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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