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比厨子的手艺强过不止一筹。”即将成为成一媳妇的杏娘在为鸢儿吹法螺。
一直在书房面对地图的黄冲,觉得透气也透得差不离,打算回去接着看。那份沈阳周边的简易地图,是最近他逼着柳伍画的,他在研究刺杀的方案,同时独自论证可行度。
“其实该放些辣椒油,可惜了。”
“是呀老爷,可惜了。”
“不可惜,有这个样子已经不错,比酸梅汤好。”冬至喜欢面食,但一说酸梅汤,厅里的几个都咽了下口水。
“喂,你再弄弄,看看榨得出辣椒油不。”
帅府上下,除了黄冲一个,如今全晓得祝鸢儿结巴的缘由。倒不是项杏娘嘴碎,而是她自己显现出来的。当着面就脸红结巴不敢吱声,不在跟前,则慢慢恢复到以往的活泼。
一个犯了花痴症的小丫鬟,除了杏娘和冬至,大家伙见她也就笑笑,或者再摇摇头。
“辣椒油不是榨的,是旺火铁锅里炒,再慢慢熬出来的。”不自觉中计的黄冲朝冬至纠正道。辣椒很金贵,栽培也不易,算是比较稀罕的食材。
“给她试试嘛。”
“那就试试吧,不过…。”黄冲无意间看着了鸢儿的眼神,一剪秋水那种,在这夏日当头的大中午,分外的不合时宜。
“你…你还是别作厨子了。”
结巴的黄冲,逃也似的回了书房。
“以后呆冬至房里做针线,别出来了。”
所谓斩首行动,不过是一种投机,非常值得一试的搏彩式冒险。
尚书太甲有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整整四年生涯告诉黄冲一个事实,上上下下都在作,往死里作,比作孽还狠的作。
他已经讲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觉得也没人能给出个正确鲜明的答案。
本分的农民不如把田挂在免减人家做佃农过得好,做手艺的不如做讼师的赚得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却不如卖官鬻爵的人随手一转。松江的买办,秦淮的婊子等等等等。
国库空虚,民间有钱人大把,柳伍能随手掏出拾万雪花白银,但像他这样的人绝不在少数。
奢靡攀比之风在京城很盛行,周国丈与田国舅两府门前的繁华,京里人没有不知道的,除了紫禁城里那位穿补丁衣裳的主。赌场林立,一掷千金甚至一掷万金的事已不稀奇,仅仅比试打斗的彩头,黄冲最多一场曾收千两。
不缺钱啊!那为何山西难民连粥都喝不上,要卖儿卖女甚至吃人度日?
还有军队,简直就是叫花子集中营。吃了上顿没下顿,数年的钱粮拖欠着,士兵们等到死都不晓得领到手不能。公然的吃喝花销,公然的人情打点,护天营也不例外。区别也仅在于,五十步与百步之间。
“拜见首辅大人。”
“快快起来。”
捋着撮胡须的温体仁伸手虚扶,一如当日叫站岗的黄冲替他捡笔一般,仰着下巴笑呵呵的。内阁的朝房只有一溜,他现在已坐在了第一间,首辅的席位。
“一晃年余,温大人康健胜昔。”
“莫要同老夫讲漂亮话,半贯钱须还来,当日的帐可逃不脱。”
“有有有,小子这厢带着呢。”首辅开口索贿,别有用心的人想做文章,只拍到时候只会替首辅杨名,更可能成就出一段佳话。
这不是重点,温体仁在黄冲面圣前唤他来,是另有目的。
“少年了得,经年未见,已成一员虎将。”接过到手的半两碎银,温体仁认认真真地放入袖兜里,翘起的胡须微微颤动,似得意,也似欣喜。
“首辅大人见笑,小子不过撞到丝运气罢了。”
“这么说是独一份的咯。”
“何敢言独一份,大人见笑,见笑。”黄冲跟他真不熟,早在老董大人处,他的先生也曾告诫,吃一类人不是自己所能结纳的,连对方表面示好的意图都难以明透。
“方才你说是运气好。”
“啊,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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