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是事似乎已经同他没多大关联,却是不然。上至兵部熊明遇,下至天津水师孙应龙,都以为叛军可以招抚,一个丟官一个被杀,于是孔有德还有了大船。
孔有德用愿意招安这招耍了几乎所有人,接替自己的谢琏也被他抓住。
唯一一个前期看破孔有德伎俩的叫徐从治,接手余大成的山东巡抚,可惜,莱州守城一战,被自己监造的大炮给轰死了。
总督刘宇烈进剿失败被下狱,朝廷从此废弃了总督及登、莱巡抚的职位,也彻底放弃了招安的打算。
天津任职的朱大典被提升为右佥都御史,皇帝下诏书让他驻守青州,负责部署兵马和粮草,统领赶至山东境内的主、客兵数万人以及关外的精干部队联合剿灭反贼。
御马监宦官高起潜任督监,进驻德州,总理军饷。
总兵金国奇担任主将,统帅副将靳国臣、刘邦域,参将祖大弼、祖宽、张韬,游击柏永福以及旧总兵吴襄和他的儿子吴三桂等人。
兵分三路,先解了平度之围,然后于黄县大败叛军,斩一万三千级。
十一月,就是传说孔有德逃亡的那个月,金国奇去世,吴襄取代了他总兵的位置。并筑墙围困退守登州的叛军,准备耗死他们。
直到上月中旬,即困城三月后,孔有德、耿仲明才真正从水上逃走,登州城本就有一面临海。叛将李应元被斩,毛承禄、陈光福、苏有功等被活捉。
至此,当初在吴桥由一只生员的鸡引发的一连串血腥暴乱,才终于结束。
平心而论,他孙元化有冤,早于兵变两月就被免职,后期进剿和招抚的失败当不应牵连于他,但作为源头,作为一个事态平息后的替罪羊,他能不死吗?
“愿主赦免掉所有一切的罪孽,阿门。”
约翰由于身着牧师长袍,不便伸手去搀扶,任由已了心愿的孙元化自行起身。
孙元化的单眼扫向长子及家人仆从,他们挤在狭小的门边等候了许久。
“父亲,真的必须去吗?”孙和鼎问他。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言毕,伸手拉门,义无反顾。
“丈夫有能犹可为,若是无能,只会害死大家!”
雨继续磅礴而下,小教堂外,空旷的荒地中,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当首那人沉沉地接了他一句。
“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鼻子发酸?”
雨水沿着头盔不停往下流淌,沿着他的双颊,成串灌入他不停说话而张开的嘴。
“呸。因为你们懦弱,同他一样的懦弱。”
黄冲的手指点向盖住头的孙元化,眼睛几乎注满蔑视地扫向孙和鼎等人,然后将脸挤在法师袍的帽檐前。
“方才告解的时候,你忘了向你的主坦白这一点。”
“大…大帅。”
总是有神来一笔,这个不确定的年轻人经常犯下一些常规性的错误,偶尔也让所有人惊艳。
“尊敬的提督大人,鄙人真诚地邀请您,到里面与依纳爵进行一次干爽的交谈。”
约翰摆出了手势,朝外面左右张望之后,又说,“不过,我这里实在无法接纳您所有的属下。”
“他们不需要,某也一样。”
傲慢的黄冲甩动一脸的雨水,翻身上了麟月背上,拨转马头后,稍微偏了下头。
“文吏孙元化、孙和鼎,归队。”
“喏。”
没有人此时多余地再讲旁的话,一干仆从拥住孙氏父子,默默地跟在麟月的屁股后。
荒地上耸立的卫队成员,分队朝四个方向慢慢撤离,独留下约翰一个人手撑着门框,不解地望着所有人在大雨中毫无遮掩地离去。
烛光下,一册封面烫贴银箔装饰的书,静静地躺在条案台面上。
“圣经,依纳爵,你的圣经。”
回答他的只有雨声瓢泼。
河畔堤坝边,铁犁在潮湿土地上飞翻渐宽的深沟,四条精状的大汉背挽着牵索,打着赤脚一脸得意地在奔跑,扶犁把的有些吃力左右在晃,显是快要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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