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娃子打着唿哨,从马车边上飞奔而过。他们各拿着根头上绑绳的长杆,标准的套马索,口里呜哩哇啦在替黄冲驱赶猎物。
“车把式,别扰着小姐的兴头。”夏日高勒来了。
比起冬至,鸢儿更像一名名副其实的小姐,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待人接物,她更像。
虽然一样活泼好动呆不住,烹饪、女红及家务却是头筹。除了项杏娘之外,能将帅帐诸人的杂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第二个人,而且,花痴之外,不喜欢惹麻烦。
这便博得了一大帮子人的同情,包括最想来而没来成的孙元化。
但此际的孙元化,已经没有闲工夫再抱怨大帅的决定。由儿子孙和鼎及勉强能骑马的老皮一路护送,肥喇嘛陪同他进入了吴国舅的大帐。
“真气派啊!”
“这是贝勒的私帐,便是土谢图汗,未收到邀请也不得擅入。”
“见过吴国舅。”
“哈哈,自己挑地方坐吧。”
里面歌舞已经开始,盘腿坐下的孙元化没来由地想起了田畹府上。
在口外,尤其东北,爱新觉罗皇台吉的名声非常响亮。人们叫他大汗、爱新家主或者建州诸处的主子。已经没有人像当年的虎墩兔憨一样,把这一族的当家人称呼为三万户之主,而是在大部分人中呼其为博克达汗,其实就是蒙古语中博学聪慧的汗的意思。
“再往东则做不成买卖。所以,你要多想想。”
吃瓜的吴国舅蠕动着茂密的卷须,直接说起了与护天营做买卖的事。
大明人的茶叶、盐铁及粮食无不能在东边草原上畅销。但目前,他只能把少量的粮食及武器卖给对方,为来年的互市,先奠定下牢靠的基础。
“为什么你们的头领一直不出现?”
见礼坐下后,肥喇嘛当着周围各部族长的面,率先问起这个颇为热议的关键人物。
“不瞒诸位,我家大帅病了。”
通译将此话一经说出,引发出周围几声惊叹及惋惜。大约,蒙古人的一贯传统便是如此,病了,便是离死不远的意思。但通译及孙元化并不知道。
“他是一个比衮楚克还要地道的草原人。”
能得到吴克善的这句评判也不算简单,草原人崇拜英雄,能打能杀还有胆量放火的人,都算是。
“长生天保佑,也许将来,他能成为一个好邻居或者不错的买卖伙伴。”
“太可惜了。”
“也许是件好事,他太冲动了,而且好战。”
各种议论通过翻译小声的解说,陆续传入老孙的耳内。他发现原来不光是欺软怕硬,黄冲由于能亲自上阵搏杀的原因,还得到些蒙古人的推崇。而且,也知道他们误解了。
蒙古人没有小病和大病的概念,只有病与病的区分,若讲人病了,便是离病故不远的意思。
“辽河河套是乃蛮和敖汉等部族人在居住和放牧,缺乏象样的城市和方便的交易地方。我建议吴国舅可以在靠南边的白河与柳河之间,或者偏西的哈喇河套平原的地方,修筑城池。”
吴克善非常喜欢这些人称呼自己为国舅,自从肥喇嘛告诉他含义之后,现在他的家奴都在这么称呼自己。
“修筑城池需要看上天的昭示,否则,也可能会带来祸事。”
大部分的察哈尔人还是畏惧上天的,对打雷下雨都报有莫名的恐惧。所以,他们对发出同样声音的萝卜雷有又爱又怕的心里。尽管奥巴与众人达成一致,在没有得到这种东西前,绝不允许这伙人离开。但是,如今一切的商谈都只在孙元化及吴克善两人之间展开,旁人没办法直接进行参与,周节繁琐之下,进展缓慢。
筑城非同小可,爱新觉罗家实力大增,有很多人就认为,因其占据了大明人原本的城池。
“有朝一日被火将一切化为乌有,那些台吉才明白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议论的不止吴克善手下分部统领,还有他能控制的或交好的其他部族的关系户,受奥巴和衮楚克委托来的人只占少数,并且在今天这样私帐里会面并观看歌舞,几乎不敢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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