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吹了吹茶水,缓缓饮之,“有些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言明了吧。这世间的人啊,谁又能逃脱掉一出生便就有的命运呢?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你的孙儿更逃不掉。”
“我不出现阻拦,是因为你就要死了,让你在死前看到你孙儿离去,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最大的安慰,”来人,接着说,“至于,你死后,你孙儿是如何被我们抓回来的,你也不会再看到,更不会再知道。”
老张头大笑,近乎疯狂地大笑,“看来,你并不知道将我孙儿带走之人的真实身份。”
来人自若回道:“一个普普通通的伙计,就算他有天大的身份,也保不了你的孙儿。”
老张头含笑摇头,“事实上,不仅我的孙儿能逃脱掉,我也能逃脱掉。只是,我想保你一命,也不想让你无端送命。”
来人狂笑,一脸讥嘲地看着老张头,“保我一命?我没有听错吧…你要保我一命?你作为据点的暗探,多年来竟不知早集的猪肉贩子是杨荣的人,本就该诛!你却在此大言不惭,说要保我一命?我看你是疯了!”
老张头,沉声道:“如果我说,早集的猪肉贩子并不是杨荣的人呢?”
来人呆目沉默。
老张头,继续说:“我们所在的据点,是我们最早的据点。不光我熟悉这里,你也熟悉这里。那位猪肉贩子在此已有很多年了,大概从我接下暗探一职时,他就在早集上贩卖猪肉了。既然,他能隐藏得如此深,今日又为何要突然暴露身份呢?”
来人,若有所思道:“这的确不像杨荣的做法,把自己暗卫的身份展现在明面,无疑是在给他自己找麻烦,也必然会引来其他官员借此参他一本…”
老张头,道:“所以,那猪肉贩子只是猪肉贩子,不属于任何势力。或者说,他属于第三方势力,今日他只是做了不得不做的事。”
来人,惊道:“第三势力?”
他脸上已全是惊恐,对于未知事物和不在掌控内的力量,自然少不了恐惧。
——他本就活在阴暗中,上不了明面,藏身度日。又突然发现了比他隐藏更深的人和势力,这无疑是赤裸的死亡威胁,也是足以能让他丢掉性命的隐患。
“我们本就是活在阴影中的暗卫,居然不知这里还有其他势力存在…看来,我也活不久了…”来人又是一句喃喃,随后勐然抬眼看向老张头,“你方才不是说想保我一命吗?怎样个保法?”
他的眸光已闪动起光亮,那是带着几分乞求,几分渴望的光亮。
老张头,迟疑道:“从今日整个事态来看,猪肉贩子应不知我们的存在,更不知杨荣暗卫的存在。因为,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离去时也没有出现脚步慌乱,急于逃窜的举动…”
“但,那位无意闯入早集的官差,就多少有些怪异了…”他又思索道,“倘若,那官差是杨荣的人,不可能不知晓此处有早集,更不会选择在早集上出现…”
来人,忙道:“可,他们送出的信鸽,的确是飞往宫墙之内的啊。”
老张头,道:“那宫墙之内现下有何人?”
来人,弱弱道:“我们的主子在乐安洲,但,不排除宫墙内留有心腹之人。要说现下宫墙内的人,只会是当今圣上和太子…”
老张头,道:“也只能是当今圣上和太子…”
来人,诧异道:“你这是何意?”
老张头,道:“飞入宫墙的是只信鸽,并不是一只蚊子。一只带着信笺的信鸽,必然会引起侍卫的注意。至于,信鸽落在了何处,当今圣上知道,太子也会知道。你觉得我们的主人有这个胆量,敢让送信的鸽子往宫墙内飞吗?”
来人赫然觉醒,道:“你是说,信鸽所送的信笺内容,当今圣上能看,太子也能看,且上面的内容也不会让当今圣上和太子生出嫌隙?”
老张头,点了点头,“实话告诉你吧,今日闯入早集的官差,是个女人。”
来人闻言,脸色骤然煞白,“女人…能联络上顺天府一早集的肉铺贩子,还能让信鸽飞进宫墙内的女人…莫非,这女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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