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湿着他的衣衫,浸湿着他的心田。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全身的毛发,不寒而栗。
——若,二师兄关尘一直都在隐藏着一些秘密,那么使他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世上,任何人做一件事,都是有出发点的。
至少,在艰难险阻下,能够坚持不懈的动力与信念,是不可缺少的。
——那么,假如他对关尘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关尘这些年来,无怨无悔地隐藏在‘天翱门’的动力,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或许没有人知道。
而,殇沫更不知道另一件事。
那便是关尘的武功。
关尘的武功是高是低,到底到了何种境地,他一无所知。
因为,关尘从未出过手,却又每天都要到‘御剑台’上,去看谢清澜是如何带领众弟子们练剑的。
谢清澜是一个纯净至极的人,他的做法纯净,他的话语纯净,他做事的目的也纯净。
他是足够能够悟出‘大道至简’真正深意的一个人。
但,这份纯净,如今却有个污垢...
此刻,谢清澜正在磨剑,磨着一把既普通,又锋利的剑。
磨剑声清脆且犀利,这也使得路过‘清风阁’前的殇沫,万般惊奇了起来。
他知道,‘清风阁’早已无人居住。
至少,在师父郭明轩开始私授给谢清澜道家典籍那时起,谢清澜就一直居住在‘觉他阁’中。
现下,‘清风阁’仍是最优雅、最朴素的阁院。
优雅到阁前种满了花草,一个粗大的榕树下,只有一盏木桌与一把木椅。
但,这里却从来不缺少蝴蝶纷飞,鸟鸣虫吟。
阁院的朴素,也代表着‘清风阁’其实并不能完全称之为阁院。
它既没有瑰宏壮丽的山顶风光,亦没有瀑布溪流、惊天绝色的山涧景色。
它更像是一间民宿,用篱笆圈住的院子,用竹子搭建的高于地面的竹屋。
这也是它为何会闲置下来那么久的原因。
即使,谢清澜早已不在这里居住,也没有人愿意来争来抢。
殇沫并没有打扰他磨剑,而是静静地走进院子,静静地坐在那张木椅上。
木桌上的茶水,是平淡的。
殇沫倒出茶水的那一刻,就已想到了入口的滋味。
可,他还是没有想到,停留在口中的茶水,竟是这般的平淡。
他咽了下去,一口不剩地咽了下去。
随后,看着在手指间缓缓转动着的茶盏,他笑了,淡淡地笑了。
或许,茶水本就该这般平淡,只有最平淡的茶水,才是最解渴的。
但凡,茶水稍稍浓烈一些,就不再解渴了,也便是另一番滋味了。
那是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的滋味,并不是谢清澜想要的滋味。
人人炫耀好茶,闭眼细酌,品茗高下之时,谢清澜却甩掉了所有的繁杂与输赢。
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需要一杯能够解渴的清茶,仅此而已。
“少门主...”
殇沫侧脸望着缓缓站起的谢清澜,淡笑着点了点头。
谢清澜放下手中的剑,将身下的木凳搬起,来到了院中的木桌前,坐了下。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干脆利落地饮下了一杯茶水,细细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殇沫不禁去问:“这茶水在你口中是怎样的滋味?”
“当然是香甜的,”谢清澜露出着最纯净的笑,说,“我刚刚在磨剑,这天气本就热,能喝下这样一杯凉茶,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茶是凉的,透心的凉。
当,殇沫听到他的话语后,竟也忘了那一道道煮茶的工序,更忘了沸水下的茶香。
殇沫点了点头,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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