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他又站了起来,眼睛看着陆鼎,认真地说道,“许某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从前追随许品功的时候,即便他再怎么样,许某也没有背弃过他。本想着那日捐躯杀贼,了此残生。如今,却是大人给了学生活下去的机会,知遇之恩,如同再造。自大人免去学生罪责时起,学生这条性命就是大人的了!陆大人您可以质疑学生的所作所为,但却不能误解学生的一片忠心!学生如今事事皆是为大人着想,绝无半分私心,还望大人明鉴!”
他说到这里,竟是很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叶富笑道:“我也没有不信任你嘛!急什么呢?陆鼎,还不给许先生道歉?”
陆鼎极不情愿,却也不能公然违抗命令,只得道了声歉,依旧是极没有诚意。
叶富道:“许先生,我手下都是些武人,有冒犯之处,你不要介意。坐,继续说吧!”
许高卓坐下之后,神态变得更为严肃了。
他说道:“许品功的确是废了,但废的是腿,又不是脑子。大人,您还并没有到可以对人才随随便便挑挑拣拣的时候。既然有人才,那就要先划拉到身边来。即便他品行的确是不好,但学生始终不相信,一个遵守孝道的人,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从前是未有正确的引导和监督,但在大人手下,则不同。”
“唔,你这么想?”叶富眯眯眼,问他道,“那你觉得,我到底应该如何安排他呢?他这样的人,怕是不适宜再在军中任职了。不说他的残疾,就凭他的前科,就算是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我都绝对信不过他。”
许高卓道:“他原本也不适合做军人,当兵,是走了歧途。”
“当兵是走歧途?”叶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那你倒是说一说,既然当兵是走了歧途,那到底怎么才算是没有走歧途呢?”
许高卓却丝毫不似在开玩笑,他很郑重的对叶富说道:“大人想来,必然是查没了那五箱金子了吧?不妨跟大人直言!许品功身上绝非仅有这么大的油水。他虽然不擅长带兵,不是个忠勇的将领,却极擅长经商,长袖善舞。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才积攒下来了那些家财。五箱金子,拿出来,他固然肉疼。但并非是他的全部!是要杀鸡取卵,还是留着这只鸡为大人口口生金蛋。那就全凭大人做主了!”
叶富略一琢磨。
许品功确实是该死,但现在,他即便是死,也不过是臭块地。
可想而知,还是留着他的性命,让他为自己所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这个人,绝不能轻信。
叶富想到这里,对许高卓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由你就是了。这件事情,由你去做。帮我招揽到许品功,我就给他一次机会。不然的话,我也不需要跟你隐瞒什么。对待潜在的敌人,我从来都是奉行赶尽杀绝的。”
夜晚。
身后如同被火灼烤着的炙痛,让许品功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很多时候,他还是宁愿自己就那么昏迷下去,甚至是直接死了,都比现在这个结果要好受得多。
郎中告诉他,不幸中的万幸,他的筋骨有复原的可能,只不过,要经过漫长的调理和修养。这当然也就是说,在调养复原之前,他就只能是现在这幅废了的样子了。
卧病在床,心情自然不好。
许品章每日都来看他,保住他一条性命,更希望他的身体可以越来越好。只不过,许品功从不肯给他好脸色看,总是将他作为罪魁一般深深怨恨着。
许品章对此报以顺其自然的态度。
总归我是对得起你了,你若是一直这样,那就干脆,自生自灭去吧。
许品功没来由的发脾气。
许品章逆来顺受的同时,心中还是不免憋着一股子气。
月上中天,许高卓走进屋中的时候,恰巧看到的,就是二人赌气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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