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恍如一梦 (2-2)

当先一只舢板上，立着两匹马，马旁放着两具强弓并几筒弩箭。船头一人身着乱兵黑甲，以手舀水洗脸，身侧另一人正粗声道：“干！痛快！今日杀光武朝宗和他惯作恶的五十铁卫，老李堡头与枉死的兄弟们也可瞑目了。”

洗脸那人伸手在腮边一抹，抹下一手胡须，又用帕子在脸上拭下许多黄色膏泥，渐渐露出一张清朗面庞，正是李焕。

李焕洗过脸，起身道：“时候不早，招呼着上岸回堡吧。”

他身侧的陈顺嘿道：“杨神医的药还真神了，你这把嗓子，听着就变了个人。多久才好？可别吓着张娘子。”

李焕眼中带了一丝笑意：“明日便可恢复如常。难为阿娘这回陪着我们演戏，又担惊了半夜。”

陈顺忽地用力一拍李焕：“可不是那萧小娘子！哦我忘了，人可是郡主。快看，那小郡主还不死心，在找救命恩人呢？”

李焕举目看去，暗夜火光下，漫天飞雪中，遥遥可见萧绯勒马四顾，婀娜战甲之上，如瀑长发似正被风轻轻吹动。

陈顺捏着嗓子模仿萧绯道：“我平生最恨人骗我……”说着啧啧道：“若她知道你这般骗她，借她的刀整治那老家伙，会不会也一刀弄瞎你的眼睛？啧，倒也不必担心，你适才那连环箭可是救了她的命，总能功过相抵。啧啧，真是朵刺儿花。”

李焕远远望着，淡淡道：“骗她用她救她，不过顺势而为。总算是两不相欠。日后她走她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既非同路人，又何必牵扯恩怨。”

陈顺叹道：“焕哥儿你的心莫非石头做的？明明是个少年郎，却这般老成无趣。”

李焕一笑，不再言语，默默望着萧绯策马离去，心道世事多变，下回再见着这小妮子，不知又是何种情形……

待萧绯与耶律敖卢斡两路汇合，天边已微微泛白，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缓缓收住，眼前所见皆是白茫茫干净世界，浑然看不出夜间激战的痕迹。

此战，耶律敖卢斡与郭药师以两倍兵力，前后围堵，将一百五十余骑乱兵大部屠尽，战后清点，只跑了二十余骑，而萧绯所部不费一兵一卒，更全歼武朝宗及其亲卫五十骑。这等战绩，不必多少修饰，只须如实报上，便可在耶律敖卢斡贤明宽厚的美名上，再添个善知兵事的赞誉，想必日后于朝野之中声望更甚。

可怨军军帐之中，耶律敖卢斡面上却全无喜色，看着武朝宗尸首，渭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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