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这才想起自家困境,把心一横,全不顾体面,呼天抢地不肯去见萧绯。偏陈顺是个粗直之人,才不吃他这套,一手揪起他的衣领,半拖半提,硬是将他送往李焕家中。
沿途众人都在收拾被砸坏烧毁的屋舍,忙忙碌碌十分嘈杂。待到转入李焕家中,却异样安静。堂中空无一人,陈顺叫了数声,才见燕娘从室内转出,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李城竖起耳朵听着,里头静悄悄什么动静也无,心中猫抓似的,恨不能进去一看究竟。
陈顺问道:“萧小娘子可在?我有要事禀报。”
燕娘道:“焕哥儿伤重,萧小娘子便自告奋勇,带着兵巡堡去了。”
陈顺无奈:“如此只得等上一等。”
李城终是没忍住,问道:“焕哥儿伤势如何?我去看一看罢。”
燕娘略一犹豫,因是长辈不好阻拦,便请二人进了房内。
刚一进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昏暗的灯光下,李焕面白如纸,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娘子坐在床边,用湿帕子轻轻擦着他的额头。
李城走近了,心跳如鼓,直问道:“可烧起来没?”
张娘子看他一眼,点点头。
李城面上肌肉抖动,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意,勉强安慰道:“焕哥儿到底年轻,底子好,侄媳妇你也别太过忧心。我们先出去了,以免扰着焕哥儿。”说罢连忙走出门外,趁着无人留意,仰天张嘴无声大笑。
只是这笑容还未完全打开,便猛地僵住了。
迎面萧绯正立在门边,执着长鞭冷冷地看他。她的身后,立着两员高大干将,看发式面白者似契丹人,面黑者似奚人,皆满身杀伐之气,一看便是久经沙场。
李城摸不清萧绯究竟知道多少,颤巍巍深揖道:“萧小娘子……”
“你与李焕有深仇大恨?”萧绯打断他,冷冷道。
李城心中一颤,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你为何笑得如此开怀?想必李焕伤重,你便有莫大好处。我猜猜,是什么好处?”萧绯声音愈发冰冷,“想来不是钱,便是权,或者二者兼有。”
李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萧小娘子看错了。我不过是见梁上有只燕儿……”
啪一声清脆鞭响,李城哀嚎一声,捂着被抽破了棉衣的胳膊,缩在一边不敢再说。
“敢做不敢当,小人。我便告诉你,若李焕就此死了,你也别想在这十里堡待下去。”萧绯淡淡道。
李城如遭雷轰,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他想要争辩,又似无从争辩。契丹贵人,便是要他的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想到此处,李城突然想起自己适才的告密之举,不由冷汗潺潺而下,便想寻机退走。
萧绯却不容他就此走脱,一鞭接一鞭,抽得李城跳来蹦去,口中惨呼不断。
陈顺听闻惨叫,连忙赶出来,见状只袖手一立,站在一边倒似看戏。
“这十鞭,为你适才那一笑。”萧绯抽完十鞭,方收了鞭子,冷冷道。她其实甚少抽人,只是此刻见李城幸灾乐祸,心中无名火起,忍不住便想狠狠训戒他一番才好,一时之间用力过猛,倒有些脱力之感。
此时李城一身衣服已破烂不堪,身上无处不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抽噎道:“萧小娘子教训得是。”
陈顺看到此时方插话道:“萧小娘子,焕哥儿此刻不能理事,我便直接禀了你罢。”便将李城通敌告密之事说了。
萧绯听罢,怒极,粲然一笑,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来,缓缓走近。
李城吓得呆若木鸡,步步后退,口中大叫:“救命,顺哥儿救命!”
萧绯将那匕首贴在李城面上:“你竟敢向乱兵告密?”
李城想要摇头,却觉匕首冰冷,一动也不敢动,只求饶道:“小的以为是萧小哥是奸细……又听闻外头的是官兵,便起了举报之意。小的眼瞎,竟将贵人当作奸细!万望贵人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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