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辈分算,李城是李焕的叔祖,即李焕爷爷的胞弟。他是个晚来子,家中不免偏爱些,却将性子养得左了,养成了一副恨天恨地谁都欠他三分的脾性,偏偏又是眼高手低,没什么能耐担当。当年老李堡头继任之时,李城就仗着长辈身份,横加刁难,吃了几个软钉子,又见老李堡头甚得人心,才算安分了几年。
到李焕继任之时,李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心想要将李瑞推上去,还逼得李焕许下了二年十万贯进账的军令状。本以为二年一到,李焕便得让贤,没想到李焕竟然借着燕山雪大发其财。李城指望落空,表面上大加赞赏,背地里按捺不住,一纸密信将李焕举报了。只是不知为何,等了一两个月都不见回音。
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写一封密信,便从燕京来了这一对兄妹,惹出天大祸事来。李城觉着李焕之举乃是让全堡人为那二人拼命,定然不得人心,便让李瑞也上堡墙探听消息,看看能不能趁着大伙不满,逼李焕下位。
如今一听李瑞所言,敌方中竟然还有官军。李城顿时坐不住了,暗自琢磨,莫非是哪路军爷得了自家告密的信件,故而前来搜刮钱财,不免有些心虚。又想到那兄妹二人,忙暗自推脱,这回定是那二人的祸事,和自家并无干系,又不免更疑那二人乃是奸细。
这时便听九斤正骂道:“哪个坏了心肠的破落户,竟然去告发焕哥儿酿酒卖酒,实在比俺九斤还要蠢笨。古人说的,没有皮,毛往哪儿长?堡中坏了事,谁能得着好?眼下是没有证据,若是有了实证,俺九斤第一个不饶他!”
李瑞并不知他老子干的好事,还探头出去张望,跟着九斤骂人。
李城听了却正中心事,暗道不好。看来李焕那小子是得了风声了,待乱兵一走,免不了和自家来个秋后算帐,到时候堡中人人喊打,可谓身败名裂,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听几声巨响,随即火光四起,灭火队奔走呼号,四处忙着灭火。
李瑞赶忙出去探听,原来是乱兵见投石无用,便将石丸改成猛火油浸泡的火球,只对准堡中投射。
一时间,堡中弥漫着火光浓烟,颇有些大难临头的意思。偏偏九斤又在外头大呼小叫:“都是那告密的惹的祸事。如今外头乱兵得了消息,一心要进堡搜刮金银,还扬言鸡犬不留。天爷!”
李城心中本就乱糟糟的,听罢更是慌乱,如困兽般在房中转了几圈,一把抓住李瑞问道:“李焕那小子曾道,那兄妹二人带了重金?”
李瑞被李城掐得肉疼,连忙点头。
李城闭上眼睛整理思绪,片刻后睁开眼睛,恨恨道:“那二人说不得便是宋国奸细,定是送了重金给李焕,才让李焕答应收留遮掩。再者若万一,那二人真是燕京贵人,李焕小子便要飞黄腾达,到时候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焕为一己私利,拉全堡作伐。”
想想又道:“若我们能解了这回的危局,既得了人望,又可让李焕鸡飞蛋打……”
李瑞茫然道:“这时节除了守堡,还能如何?”
李城恨铁不成钢:“你且潜出堡去,将那二人行踪告知外头的人,他们要去追奸细,哪顾得上我们,这围自然就解了。”心中却想着,若如此外头的兵还不走,便是要入堡劫财,万一堡破,便把李焕推出去,方子也罢,钱财也罢,总要让他脱一层皮。若外头的兵就此追去,那兄妹二人多半便是奸细,一旦功成,便可大肆宣扬自家退敌之功、斥责李焕通敌之过。若万一二人真是贵人……自家便只悄悄行事,日后贵人追究起来,自然是李焕泄密之过!
总要让李焕这小子讨不了好去。
谁知李瑞一听,吓得连连摆手:“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外头那些兵个个杀人不眨眼。我要死了,俺们家可就绝后了啊。”
李城一听还真是,李瑞还没娶亲,总得留个后,说不得只好押上自己这把老骨头,便问:“上回你夜里偷溜出去涿州逛花楼,爬的是哪个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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